大家都不吱声了,陈礼荣往外头走,陈明业一声不响继续吃面。
荷珍低头喝了一口面汤,昨儿个吃饭的时候,陈明业明确表过态,王八要是再这样,他就要把人送走。
不过很显然,没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陈明辉已经吃完了一碗,又用公筷给自己捞了一碗更多的,加上咸菜肉丝,拌了拌,道:“金……二婶和鳖小姐想啥呢,饭也不吃。早知道这样,就不做他们的了,浪费粮食。”
荷珍可不怕她们不吃:“吃完我把剩下的面捞起来放碗里头。大哥和爹晚上都要看书,这天一天比一天冷了,夜里看书冻得慌,我晚上起来把面放热水里过一遍,炒点辣子淋在上头,端书房去给他们当宵夜,保管吃了热乎起来。”
陈明辉听见晚上还有宵夜,打了个隔,吃饱了还不舍得落下这一顿:“我,还有我,也给我来一碗。”
荷珍眼珠子转了转,故意说道:“夜里看书的人才有,三哥你要是看书,我就给你做。”
陈明辉一听“书”字就头痛,他把脸埋进碗里头,道:“那还是算了,一碰到书我就犯困,夜里头温书不出一盏茶功夫我就睡着了,还是吃不到你的面条。”
荷珍被他这搞怪的样子逗笑了,桃珍和陈明业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梨珍边吃边跟着傻笑。
等笑够了,陈明业道:“荷珍,你不用大半夜起来,我和爹晚上看书都有点心可以吃,饿不着。”
“也就这么一回,”荷珍不以为意,“这不是怕面条过了夜明天不好吃嘛,以后你想吃还没有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饭桌上气氛正好,陈礼荣带着金氏进来了。
金氏看见桌上两个土红色的瓦盆大喇喇摆着,脸立刻就黑了,转身就走。
陈礼荣追出去,荷珍吃完了一碗,正要捞第二碗,听见金氏在外头道:“……像什么样子,猪食盆都摆上桌了……你就惯着她们吧,早晚有一天,得被你和明业那些同窗笑死……”
正对着两猪食盆吃面的几个人心里甭提多郁闷了,乡下不都用这盛饭吗?水洼村老家也用,咋到了金氏嘴里,日常用的饭缸子都成猪食盆了。
金氏在外头发泄了一通,过了一会儿,陈礼荣垂头丧气进来了,叫了荷珍的名字,问她要不要烧点米饭:“你娘说,锅里的米饭都没怎么动,八小姐中午就没吃几口饭,她又不吃面条,要是饿出毛病来,费钱不说,你娘又有得闹了……”
荷珍可不信王八会饿出毛病来,人要饿了,给她口馊饭都能咽,更何况她也没叫她吃馊饭,她就对陈礼荣说:“爹,我已经说过了,我做饭,我说吃啥就吃啥。王八爱吃吃,不吃就给我滚蛋。我家又不是开酒楼的,我累了一天了,回来还得被她挑三拣四。我正经的姐妹都没说啥,她一个吃白饭的倒挑上了,她算哪根葱。侯府都成阶下囚了,跑我面前摆谱来了,有本事跑金銮殿找皇帝抖身份去。”
陈礼荣一脑门子汗,道:“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
荷珍提起筷子继续吃面,道:“这事没的商量,再来惹我,明儿个找了秦家表姨,我借钱找关系也要把她送回去吃牢饭!”
“爹就是说说,说说而已,你要不愿意,那就算了,算了啊……”
荷珍三下五除二吃完了第二碗面,一抹嘴,道:“你要看不过眼,就自个儿给她做吧,别拉着我,我炒菜不用力气啊?她以为全是她,一天到晚躲在屋子里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猪吃这么多还能长点膘,新年宰了给大家添几个菜,她连猪都不如。”
“呃……”这话虽然粗鄙,但是仔细想想还挺有……陈礼荣连忙摇了摇头,把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甩掉,他看向饭桌上的其他人,陈明业面无表情地继续吃着面,桃珍和梨珍把头埋得低低的,陈明辉肩膀一耸一耸捂着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