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婶子迫不及待地递给旁边的荷珍几个铜板,道:“板栗开口子,三斤四文钱,给你。”
荷珍很自然地接了钱,对陈明辉道:“三哥,你别愣着啊,动手。”
“你这又瞎折腾啥呢!”陈明辉傻里傻气地抱着个篮子,“你让我先缕一缕……”
他拖着马扎正要坐下来,不小心撞到了边上竖着的木板,木板上“啪”地倒在了地上。
他看到,他出门前写的那句“板栗剪子,每个十二文”已经被挤到了中间,下面多了一行字:“开口板栗,十文一斤,十九文两斤,二十八文三斤”。这其实也还好,最丧心病狂的是顶上那句“代给板栗开口,一斤两文,两斤三文,三斤四文”。
陈明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们家铺子里打称的小哥挥舞着秤杆子,还在那里叫卖着:“都来看都来看,本店代给板栗开口子,一斤两文,两斤三文,三斤四文,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不管你的板栗是自家种的还是外头买的,拿过来我们都帮你开口。没板栗的也不要紧,本店也有现成的开口板栗卖,一斤……”
说好的板栗剪子呢?怎么就卖起板栗了。这么多板栗,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搞过来的!还有,给板栗开口也能干成一桩买卖,他也是服气了。
陈明辉拿着个板栗剪子,一边剪板栗,一边给摊子前虎视眈眈盯着他的那个婶子提出了良心建议:“婶儿,其实糖炒栗子也不一定要买开口栗子,买了整的回去自个儿用剪刀划道口子,不耽误你炒着吃。”
那个婶子眼里露出了鄙夷之色,她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陈明辉,把人看得都发毛了,才摇了摇头,咂着嘴说:“这个小哥,一听你说的话,就晓得你肯定是家里头只吃不干事的。”
没有一点点防备,就这么被人身攻击了,陈明辉懵逼了。
“你瞅瞅我家的板栗,小的跟葡萄似的,怎么用剪刀划口子?我怼到手好几回了,也就你们这群只会吃现成的娃子能说出那种话来。”
边上另一个也在剪板栗壳的伙计凑上来,笑嘻嘻称赞道:“婶子你眼光真毒,这是我们东家的二儿子。”
“哦,难怪了。”
陈明辉:“……”
家里开杂货铺是他的错吗?他好心提醒她别一时冲动以后后悔,还要被鄙视,他招谁惹谁了他。
陈明辉开始死命地把这股郁气发泄到板栗壳上头。
等送走了这位大婶,街上的人也开始变少了。
荷珍拿了存钱罐往里走,正要起身,被陈明辉一把按住了肩膀,她冲他看过去。
陈明辉木着一张脸,问她:“荷珍啊,三哥平时待你不薄,你说你卖板栗剪子顺道卖卖板栗也就算了,干啥还要整这个、这个什么‘代给板栗开口’?咱们兄妹两趁这个机会好好叨叨,你到底咋想的?”
荷珍惊讶地看着他:“三哥,谁跟你说给板栗开口这是我想出来的?”
“不是你还有谁?”
“我想的,”卞氏从铺子里出来,居高临下看着陈明辉,“咋的啦?你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