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的,陈明涛起来觅食,被逮住了不算,还要站在冷风中听自家妹子唠叨,顿时头大如斗:“我说荷珍,你大半夜到底起来干啥来了,不会就是为了教训我吧……一个红薯,你至于吗?我全部吃完还不行吗?你快回去睡吧,别着了凉。”
荷珍心道:要不是被哭声给吓醒了,你以为我愿意出来在这里陪你吹冷风啊!荷珍正要抓着眼前这个疑似犯罪嫌疑人盘问一番,忽然哭声又随着风飘了过来,轻轻的啜泣声在宁静的深秋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回陈明涛也听见了,他哆嗦着问荷珍:“什、什、什么声音?难不成……有鬼?!”
荷珍用一种看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着他。
许是月光不够亮,陈明涛吓得魂都要丢了,根本没注意荷珍的眼神,一把抓住了荷珍的衣裳,自己吓唬自己,道:“听说有那小鬼,半夜三更喜欢来抓小娃子,吃了小娃子的魂,再占了他们的身子,这样就能还阳了……这哭得这么渗人,难不成真是小鬼……”
陈明涛的手上染了一手的黑灰,荷珍把自己的袖子使劲从他手里抽出来,抽到一半,听到他颠三倒四的话,心里头一个突突,正要训斥他,突然看见东边亮了起来,越来越红,火光冲天。
她迟疑着指着天,道:“那是……起火了?”
“啥?”
陈明涛跟着回头,也吓了一跳,他一个箭步冲到自己房间,逮着陈明辉的脸一阵蹂躏,往他脸上拍了好几下,大声吼道:“三哥,三哥,走水了!”
陈明辉从睡梦中被吵醒了,听到“走水”二字,他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被陈明涛拖到屋外头,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一副梦游太虚的模样,嘴里念叨着:“走水了?走水了?哪里走水了?”
荷珍也回屋去把卞氏摇醒了,卞氏穿了衣裳跑出来,荷珍往东边指了指,道:“东边天都红了,大伯母你看看是哪里走水了,会不会烧过来?”
城里不同于乡下,乡下每间屋子隔着建,中间还能整一条路,屋前屋后还能垦好几片自留地,天然的防火隔离带,有时候一间屋子着了火,风再大,也吹不到隔壁人家去。城里寸土寸金,房子连着房子,十分密集,像他们现在住的房子与左右邻居家,围墙都是共用的,一着火,大家都得玩完。
今天刮的风是西风,还挺大,不排除一路烧过来的可能性。
卞氏见着这火,也是三魂丢了七魄,她一拍大腿,大叫一声:“坏了!”
黑子和大贵也揉着眼睛起来了,见到染红的天,顿时困意全无。
卞氏穿着单衣,顾不上回去添衣裳,指挥着人出去拍邻居家的门:“黑子,大贵,你们一人负责一边,赶紧把人都叫起来,明辉,你跟我去东边,帮忙……”
黑子插嘴道:“四姑,你叫明辉去做啥?他才多大,来回拎几次桶就没劲了,你别瞎来,我和大贵哥去帮忙,你和明辉去叫人。”
大贵应了声,去厨房拿了一个桶和一个大盆,出来便道:“对。四姑,你要是出点啥事,我爷和奶非扒了我的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