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珍动作快,等陈礼荣洗漱完毕,重新换了一身衣裳,粥也熟了。
他就着红薯粥吃了啃了几块点心,吃得肚圆腹胀,准备起来走人。
恰在这时,卞氏他们灰头土脸回来了,几个人衣裳脏了,裤管上、鞋子上也沾了泥巴。
其他人也罢了,至多头发有些散乱,陈明辉尤其狼狈,脸上像被糊过黑灰又被汗晕开了,整个一张三花猫的脸,连五官都看不清了。
几人一回家就往凳子、椅子上一坐,不肯动了。
陈明辉喊荷珍:“有吃的没有?”
荷珍把热粥端了上来,又拆了几包糕点摆在盘子里端了出去。
陈礼荣问了几句东街的伤亡情况,几个人都饿狠了,跟他嗯嗯啊啊聊了几句,他一看时间不早,急忙上工去了。
铺子门开了一半,只供人进出。
荷珍收拾了吃完的碗筷,趁着回厨房的功夫,去看了那救回来的男娃子一眼,见他喝了药睡得熟,烧虽没退,却没再抽搐,就关门出去了。
荷珍正准备跟卞氏说捡了人这事,隔壁包子铺林老板过来,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卞氏招呼他坐下来,叫荷珍又端了一大海碗红薯粥出来。
包子铺林老板就是憨娃子的爹,嗓门大,人倒是不胖,住得近,混熟了,也不跟陈家人客气,抄起筷子,一个人抱了粥碗,“呼啦啦”半碗粥下肚,才缓过气来:“总算活过来了。我一到家,翠花带着憨娃子正睡着,家里冷锅冷灶,我那婆娘要点了火烧水煮粥,我一看便怕了,现在烧,得等到什么时候……出来瞎转悠,准备看到哪家有吃的先蹭一顿饭……”林老板对家里那一对子女万般嫌弃,嚼着红豆糕,吃得浑身暖洋洋的,忍不住表扬陈明涛:“还是你们家明涛懂事,给你们把家里的事都料理妥当了,哪像我家那两个,年纪都比他大,平时看着还好,用得上的时候没一个能帮我们分忧解难的。”
卞氏把铺子门全推开了,听到林老板表扬陈明涛,乐得不行:“哪里是他做的,都是我们家荷珍在做活,他就是个负责动嘴吃的,不添乱就不错了。”
街面上人很少,平常这个时候,包子铺、炊饼店早就人满为患了,今天连过路的行人都只有小猫两三只,大部分都是行色匆匆,埋头走路,不欲与人多说话的样子。
整个通州城好像被笼罩上了一层阴影,欢声笑语成了过去式。
林老板吃完了粥,站起来就要走:“今天我那铺子就不开张了,累了我大半宿,如今城里这个样,这几天生意肯定要受影响,正好,也叫我好好歇上一阵子。”
做早点十分熬人,天没亮寅时就要起来了,日日如此,一间断就怕流失客源,今天天没亮就去救火,他连面都没和,早市肯定是赶不上了,索性就修整吧。
卞氏也不留他,正准备把人送出去,突然听到街上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有人在喊:“让开!让开!”
零星几个行人,连忙往街边躲避。只见一个穿着贵气的中年男子骑着马从门口大路上快速过去了,过了一会儿,后头又来了两队同款颜色制服的士兵,每人一把长枪,吭哧哼哧一路小跑着往同一方向去了。
杂货铺门口站了几个避人的汉子,卞氏也不赶他们,几个人靠在墙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