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西面靠城墙那旮旯烧得更厉害,烧死了五六家人家,几十口人,抬出来都焦了。”
“怎么就能烧成这样?往年也不是没有走过水……”
“今年不一样,那火水浇不灭,越浇越大,也是邪门了。”
“不邪门能惊动通州大营吗?知府大人都急了,那么多条人命呢……”
荷珍拿着块抹布装模作样擦柜台,看见林老板伸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
他问卞氏:“这真是通州大营的人?”
卞氏脸色难看得点了点头,她跟顾家走动多,街坊邻里都晓得她有个做把总的表妹夫,有时顾家摆宴也会喊上她,她对城外大营的人很熟。
林老板不满地嘀咕:“这是哪个小队的队长?怎的大白天在城里骑马横冲直撞,也不怕伤了人。”
卞氏瞟了他一眼,道:“这不是哪个小队长,这是杨千总。”
“杨千总?”林老板不由得“嘶”了一声,“千总那不是比你那表妹夫还大一级吗?这城里着火,干他们大营啥事?”
按理是没关系的,可人杨千总都带兵冲城里来了,这就不好说了。
卞氏心里也慌,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往外头瞅了瞅,压低声音道:“光西面就死了那么多人,这事肯定不能善了。这几日不会太平,没事就别乱跑了……”
林老板道:“都这样了,我还能跑哪里去。回去把我家那个小子也给看牢了,不能叫他出去瞎晃悠了!你说这叫啥事,前一阵子刚戒严,又来这么一遭,这还叫不叫我们过安生日子了,哎……”
通州也不是啥好地方,今年也不晓得碍了谁的眼了,净出事了。
眼瞅着要年底了,还死了这么多人。有的一家上下全死绝了,想想就惨。
林老板长吁短叹着走了,荷珍丢了抹布,过去跟卞氏说:“大伯母,我和四哥……”
准备说说夜里救了个人的事,后院里陈明辉大叫一声:“这是谁啊……”
卞氏拿眼睛去扫荷珍和陈明涛。
荷珍清了清嗓子,道:“大伯母,呃,我和四哥昨天夜里回来,在巷子里救了个受伤的娃子,四哥说是被火烧伤的小乞丐……”
别看荷珍跟陈礼荣呛的时候嗓门很大,她心里也没底呢,救个人又不是救只小猫小狗,谁知道卞氏心里头舒不舒坦。
卞氏什么也没说,往后院走,走到院子中间,陈明辉从屋子里出来,顶着那张花猫脸冲陈明涛和荷珍发火:“你们从哪里带回来的小孩?被你们领回来了,人家家里得多着急?我瞅着还受了伤,不送医馆搁家里是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