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结完了账,银钱到手,那对母女才松了一口气。
有一句话说,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她们还真怕这回头草不好吃,再被克扣掉几文钱。
所幸这间铺子看店的女娃子年纪小归小,不是那睚眦必报的,虽然面色惊奇地打量了她们一回,却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出来,就是边上围过来的几个男娃子也没说什么。
这间无名小铺子比锦绣阁那般的大店子要好说话多了,给钱也痛快。不管那脾气大的妇人心里头如何想,那个年纪小的女孩多看了荷珍几眼,又细细打量了这条街,笃定主意,下回还来这里:二十几文钱,能叫她和娘少做好几个荷包了。
女孩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下,拉住正要走人的母亲,指着荷珍头顶上挂成一排很是拥挤的结子络子,问道:“你上头这些卖吗?”
荷珍还没拿起针线,回身把抽屉拉上了,听见问话,头也不回地答了:“自是要卖的。”经过刚才那么一遭,她也没歇了推销的性质,并不以之前妇人的态度为意,仍旧是那副口气:“你们看中了哪个,我可以给你们取下来,拿去看。”
那女孩瞅了她一眼,指了那上头的大红“囍”字结子道:“那个红双喜结子,是多少钱?”
荷珍仰头去瞧,认出了她说的是哪个,并不提多少钱,只道:“我取下来给你看看。”
说着,她要踩凳子上去摘,才跨出一只脚,女孩边上的妇人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陈明辉抓住了荷珍,一把按着她的肩膀,道:“急急燥燥的,摔了怎么办?要哪个?我拿下来给你便是了。”
荷珍说明了要取哪个,绳子上挂的结子络子太多了,坠得绳子往下直往下掉,挤得东西多了,大家来来去去,也就不会去细瞧上头挂的哪个是好看的了。今天要不是眼前这个女孩点了名头问价钱,荷珍都要忘记这一茬了。
结子并不大,因着没费心思,筋骨编得极细,还没当初桃珍极喜欢的那个方胜结子大,荷珍当初打了是练手的,当是新奇样式扔在一起,并不出彩。到了城里一股脑儿塞给了卞氏,卞氏急急忙忙兜了出来,因着板栗生意,开发了新式促销手法,这几日店里也忙,她也没注意到,只当是寻常样式堆在了一起。
那日荷珍挂了出来,“囍”字结个小,又没在一堆花式繁杂的结子里头了。
陈明辉拿到手上,也觉得不对了,见这结子精巧,不免多看了几眼,才递到女孩手上。
女孩接过来,看了几眼,边上的妇人样子竟然比她还欢喜,急不可耐又问道:“这结子到底多少钱?”
荷珍并不了解行情,她去翻卞氏给的小本子,陈明辉在边上突然插嘴答了一句:“三十文钱。”
“三十文?”那个大惊小怪的妇人又叫了出来,“这么贵?”
荷珍也觉得有些贵,她转头隐晦地冲陈明辉挤了挤眼睛,陈明辉回了她一个安心的表情。
开完了价,陈明辉就不言语了。荷珍以为又要胡搅蛮缠一番,谁知妇人同女儿却一言不发,踌躇起来。
不等她们犹豫几回,铺子里又进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