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了一件单衣去开门，文墨摔了进来：“大人，烧了好多人家，恐怕要死很多人……”

随时可能实施，随时准备善后，果然有够随时，这都没有过夜，就把人给烤了，有这么办事的吗？去他娘的周密计划！什么周密计划会这么仓促！

文知府大半夜起来，顶着冷风，跑遍了全城，开始随机应变。

城里烧死了很多人，有一家子几十口人，就剩下了一个在梧桐书院读书的儿子。好多一家几口人，全死了。

天快亮的时候，文知府去了一趟槐树院子，才到巷子口，就看见是尸体一具一具被抬了出来，也认不清哪个是哪个了，空气里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还有烤人肉的味道。

文知府吐得把隔夜饭都呕了出来，衙役检查了一遍四周围，上来报：“大人，是石漆，西面这边的人家外头都被泼了石漆，烧起来了，水越浇火越旺，扑都扑不灭……”

文知府站在风里头吹到了天亮，具体的伤亡人数，手底下的人还是没有统计出来。

他觉得这事情没法子随机应变，回了家，就自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头，谁也不肯见。

城外大营的刘守备就坐不住了，派了杨千总过来，要协助他调查，他本来心里就存着事，心浮气躁，也懒得再同这些人做戏，直接硬邦邦就把人回了。

姓杨的那脾气，当场就爆了，差点把他书房拆了，最后他死咬着就是不肯放大营的人掺和进来，然后看着姓杨的垂头丧气灰溜溜走了。

这大概是从他昨夜写奏折开始，最叫他高兴的一件事了，他总算干赢了一回通州大营那群蛮子。

这一高兴，胃口也回来了，整整吃了两大碗银丝面，吃完他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再醒来时，就被告知，他那喜欢无理取闹的表侄女干出了一番大事业，她打着自己二女儿的名义说要结亲，叫来了一堆商户，最后还打了一个卖大枣的小女娃子和一个卖石榴的大娘，被杨千总抓了个现行，然后还很能耐地把事情攀扯到当今圣上头上去了……

文知府觉得自己在做梦，还没来得及掐自己一把，太太红着眼眶过来了。

“大人，你可得给欣姐儿做主啊，欣姐儿可还没定亲呢，杜家那丫头就到处说知府家小姐要结亲了……”

险些忘了，他这个能耐的表侄女，还顺道坑了他女儿。

文知府觉得天旋地转，晕完就又吐了，中午吃得银丝面一点没剩，全倒了出来。

知府太太在边上扶着他，声嘶力竭地叫着：“大夫在哪里？快，请大夫！”

文知府觉得眼皮越来越重，直接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就是第二天早上了，然后，他又听到了一个噩耗。

守备府和他手底下几个千总府上，也被人点了一把火，半夜时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