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通州大营几个头头的家被人放火了,这事得查吧?他们自个儿手底下的人比知府衙门的还多,根本不用其他人插手。通州城里头一共着了两次火,粗看起来,手段如此相似,里头肯定有联系啊,那就得一起查。
可第一场火那能查吗?别人不了解内情,文知府难道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宁王叫人弄过来的条子还在他书房里藏着呢。
文知府觉得自己的脖子前所未有的凉,千辛万苦上了船,还没来得及嘚瑟上,船底就被凿了井口那么大一窟窿,他这图啥呢图?
杨千总说完就直接告辞,一点没有了昨天胡搅蛮缠拖泥带水的样子,留下文知府一个人只想以头枪地。
文墨站在外头,听见自家大人唉声叹气,一炷香的功夫,从第一声一路叹到了第十五声。
接着,林管家就连爬带滚跑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
大人是不好了,因为他手底下的几个衙役激起民愤了,被一条街的人围了。
文知府官场沉浮十余载,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类似于民变的事,险些就脑充血了,他撑着桌子叫文墨去把杨千总拖回来:“……把那姓杨的给我叫回来,他们到底想这么着?大家同朝为官,有啥不能好好说,有这么办事的么?”
通州大营的牲口们他们不厚道啊!
整出了一场火不够,还去挑唆百姓闹事了。这群武夫是真毒,一计接着一计,连环计也不过如此了。
文知府病了,连马都上不去,最后抓了最信任的姜同知去现场做紧急处置。
姜同知拍马赶到现场时,这条街上已经堵满了人了,动静太大,把其他地方的人都引了过来,人越跪越多,要不是有通州大营那几个人撑着,这群人早跑去冲击知府衙门了。
大梁文武官的服饰区别还挺大,姜同知一身官府往那一站,身后缀几个保护他的衙役,这就是纯天然吸睛利器。
人群骚动,几个人喊:“狗官来了!”
姜同知一只脚刚跨下马,另一只脚还在马镫上,得了这么个光荣的称呼,差点就摔地上了。
等姜同知用一个很别扭的姿势被人扶着下了马,被围在里头抖个不停地衙役们想突围:“姜大人欸……”
“姜大人?不是姓文的狗官吗?”
姜同知深吸一口气,道:“诸位乡亲父老,我乃通州同知姜也,知府大人命我负责追捕此次通州大火案贼人,汝等有何冤屈,可报于我知晓。”
立刻有人回他:“我们不要知府衙门插手,我们不信你们,我们只信刘守备大人,还有几位千总,他们也是苦主……”
引来一片附和,再也没有比天然一起倒霉的人早好的同盟了。不少遭了灾的人都认为,他们现在和通州大营的几位大人同是天涯沦落人。
这一把也火烧得实在是太值了。姜同知看着里头那些穿着一色通州大营衣裳的兵卒,眼神都变了,道:“杨千总早上求见了文知府,知府大人允诺,此案将由知府衙门与通州大营一同侦破。知府大人心中挂念大家,并不是不查,头天夜里走水时,他出来奔波一夜,回去以后便累倒了,如今根本病得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