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辉秒变鹌鹑,他垂着头,吞吞吐吐道:“呃……收到了……”
陈明瑞脸一板:“收到了你还乱跑?”
陈明辉挺怵他这个二哥,见到他,比见了亲爹还害怕,唯恐被他训,急忙道:“这不是担心你吗?听说牛千总家走水了,我就想过来看看你咋样了……”
大门口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陈明瑞已经见好几个同窗从他们身边面带疑惑地走过去了。
因为陈明辉的形象实在是糟糕,头发乱得像鸡窝,蓬松起来了,脸上也脏兮兮的,像从田间地头锄完草回来,一道道被汗水冲刷过的印子,一笑露出牙齿,要多蠢有多蠢,蠢中还带点憨劲儿。穿的衣裳从膝盖开始到鞋子上全是灰,屁股上也有两坨。肩上挂了一个大包袱,别别扭扭地说着话,像日子过不下去逃难出来寻亲的小子。
可是寻亲寻到丁举人家里算怎么回事?这里严格说起来,就是个学堂,寻亲的跑来这里也太不合理了。
也难怪其他人好奇。
陈明辉领着自家傻弟弟回了自个儿房间,一个众人同睡的大通铺。左右两面墙边各砌了两处炕,中间摆了几张桌子,桌上还堆了书本、纸和笔之类。陈明辉感觉这炕盘得有点大,住的人却不多,他一进门就数炕上摆着的铺盖,才五个。
剩下的都被家里人领回去了。
陈明瑞道:“接下来几日先生打算带我们考几场试,我是不准备走的。牛千总家走水那事有些蹊跷,与我们却是无碍的。”
不准备走就不准备走吧,陈明辉道:“……听说就烧了个养马的棚子。我就是过来瞅瞅,要真烧得狠了,我肯定得帮你收拾了东西和你一道回去。”
他想了想,还是把路上发生的事告诉了陈明瑞:“我差点被挤成包子馅儿了,摔完了屁股摔膝盖……”
讲完了以后,陈明瑞一脸沉思。
陈明辉肚子一阵“咕咕咕”乱叫,饿了。
他把包袱解了,从里头把几样从陈明涛那里顺来的吃的往还在发呆的陈明瑞手上一塞,道:“都是表姨给荷珍的,荷珍不爱吃,全便宜了明涛这小子的肚皮,美的他都要找不着北了,我全拿来了。家里还有几包点心,拿回来好几天了,怕放得久了,你吃了坏肚子,没敢给你带。我重新买了桂花糕,你吃吃看合不合胃口。”
剩下的衣服就没掏出来了,他把包袱皮打好了结子,放在炕上,指着它道:“荷珍给你把破衣裳补了,叫我带来了。”
“荷珍来城里了?她身子怎么样了?”上回荷珍生病,正好城里头封城,等封完了城,荷珍病也好了。
“来好几天了,”陈明辉道,“我想送她回去了。她来了以后一直在干活,就没个歇的时候,还不如在赵家村舒坦,荷珍如今也不怕二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