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珍吓得往边上躲,脑袋一歪,药碗就往她后头去了。
这个时候,被媳妇诅咒了老子娘的陈礼荣正怒气冲冲踹开了门要进来算账,“砰”地一声,门被掼到了墙上,“乓”地一声,一只碗迎面飞来,砸在了他头上。
碗里剩下一半的药全洒他脸上了,烫得他“哎呦”惨叫一声,捂着脸倒了下去。
荷珍正躲在边上想看这对夫妻的笑话,看陈礼荣能不能重振夫纲,往狠里收拾金氏,谁知道好戏没看成,一眨眼功夫,陈礼荣就被金氏给整趴下了。
她迈开步子就往门边跑,陈礼荣坐在门边,倚着门,半张脸的血混杂着药汁淌下来,地上是碎掉的碗。
荷珍蹲下来问他:“爹,你怎么样啊?”
“疼……”
“你流血了,脑门上破皮了。”
“不是那里……是脸上都在疼……眼睛也疼……”
金氏已经彻底呆住了,桃珍连滚带爬地摔了出来,她朝荷珍喊:“快去端冷水过来,药是烫的……”
荷珍去舀了冷水,拿了帕子往水里浸,水淋淋拎起来给陈礼荣擦脸。
陈礼荣整张脸烫得跟猴子屁股似的,眼睛边上尤其严重,荷珍小心给他擦拭,他疼得直躲。
他试了几次都睁不开眼睛,一睁开就流眼泪,眼泪掉得太凶,最后连着鼻涕一起下来了,十分狼狈。
那药碗砸得实在是巧,正中脑门,脑门上破了一大块皮,血跟不要钱似的往外飙。荷珍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帕子,抓着他的手堵住了伤口,一会会功夫,帕子就变红了。
陈礼荣的脑袋肿像寿星公,他倚着门框,想要站起来,头一动,就嚷嚷头晕。
头部是重要地方,荷珍也吃不准他是脑震荡还是怎么了,根本不敢再移动他。
这样下去不行。
荷珍对桃珍说:“药汁好像溅到爹眼睛里了,头上又这么大口子,肯定得找大夫……”
天都黑了,附近能找的又只剩下了李郎中。
荷珍站起身,冲屋子里看了一眼,金氏维持着半挂在炕上的姿势,眼神呆滞地看着陈礼荣,听着陈礼荣的呻吟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荷珍真想学着卞氏给她来一巴掌,这女人也真是够可以的。要她闭嘴的时候,她指天骂地咒这个咒那个,一刻也别想消停。等用得着她了,她平时的泼辣劲儿不知道往哪里去了,干脆给大家来了个安静如鸡。
荷珍使出了洪荒之力控制了蠢蠢欲动的手,哼哧哼哧跑到了李郎中家。
李郎中刚吃了晚饭,正坐在堂中吃着花生米小酌,看见她脸都绿了:“怎么又是你?!”
“……”我特么也想知道为什么又是我!
李郎中的小酒也喝不成了,他板着脸跟着荷珍往陈家跑。
陈家住得幽静,说直白点就是偏僻,李郎中怕被砸破了脑袋喷血的陈秀才嗝屁,一路冲刺,跑到陈家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老命都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