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个车夫脸色难看的“吁”了一声,马蹄子哒哒几下,黑马鼻子里头喷出了几口气。
牛大才连忙表示歉意:“……对不住了,挡着你们了,我马上好,马上好……”
嘴上说着马上好,可驴子突然跟他犟了起来,不配合了。牛大才着急,鞭子使劲一抽,手上拽了一把,驴子惊叫起来,往前冲去,车子嘎嘣了下,半个轮子陷阱了边上的沟里头。
“啊……”
这回直接完蛋了,谁也走不成了。
荷珍见到对方那个被莫名其妙堵住了路的车夫脸都绿了,他回头朝马车里头欠了欠身子,对里头的人道:“少爷,路上有辆驴车摔沟里了,走不过去了……”
少爷?
他们这是挡住哪个贵人的路了?
众人吓了一跳,正暗暗对着马车评头论足的赵家村女人们立刻闭了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吓得脸都扭曲了。
大冷天的,牛大才脸上的汗珠子不停地往下落。
他闷着头去扯驴子,驴子叫唤着动了动,陷进沟里头的轮子却纹丝不动。他气得踢了一脚驴蹄子,转身朝马车方向连连作揖,道:“这位少爷,我不是故意挡着你的路的,实在是刚才一着急,不小心把车子陷进沟里头了……”
“挡了别人的路你还这么多话?”里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不赶紧把车子拖起来让我们过去,你还想怎么着?”
荷珍抬头看去,马车帘子掀开了,从里头出来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穿着红色的衫子,一张俏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崩得像棺材板。
荷珍特么的看见人就差点喷了,老熟人了啊。
卞氏杂货铺边上的宋长青少爷的贴身婢女,红笺姑娘。
她站在一群妇人中间,正犹豫着要不要出来跟熟人打个招呼,虽然这个熟人可能并不想看见她。
还没犹豫完,红笺就又说话了,这回是对着牛大才发火了:“你瞅啥瞅?再看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荷珍看见牛大才盯着红笺看个不停,眼睛里头写满了疑问,嘴唇动了动。
她听见他嘀咕了句:“不是说少爷吗?怎么出来一个女的?”
红笺却以为牛大才是什么混子泼皮,见了她就挪不开眼睛了,骂完了见他还在看她,顿时怒了,涨红着脸,回身从车夫手里头抢过马鞭,抬手就去抽人。
这一鞭子来得太快,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说动手就动手了,根本来不及阻止。
马鞭扎扎实实朝着牛大才脸上飞了过去,牛大才躲不开了,下意识地用手护住头脸部位,两只手被抽得皮开肉绽。
有人怕得尖叫起来。
有反应快的妇人,忘了刚才的什么“少爷”称呼,顾不得这可能是个大人物,当下就冲了过去,厉声质问道:“你咋打人呐?我们不过是车子陷进了坑里头,你就用鞭子抽人,没见过你这样的!”
“就是!大才做错啥了?驴子不听话,他不是跟你们道歉了吗?”
有头脑灵活的就要拉着红笺去衙门:“走,见官去!把大才打成这样,都出血了,今天这事不能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