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隔离的人原本还生着气,等宋长青那两张银票一拿出来,先是倒抽一口冷气,再一琢磨,又觉得挺好。
以往不是重病之人,还没资格在回春堂过夜,没办法,私人小诊所,床位有限。病人和病人家属倒是想找十二个时辰不间断上班的大夫时时观察着,可这住不下,腾不出那么多的地方来。现在好了,十二个时辰的大夫有了,治病的钱还有人出了,这不用想都知道是个美事。
当然了,觉得挺好的大多数是那些原来就准备来瞧病或者在此次暴乱中,受伤不严重的那一撮人。
其他没受伤或者受伤严重身子遭了大罪的,心情就没那么美丽了。
比如赵大娘,她身上一点伤没有,平白无故就被扣下来了,来回就叨叨上她家怀孕的儿媳妇跟地里那几行菜了。
天气一冷,地都要冻起来了,这是地里种的最后一茬小青菜小白菜,可还得收了存到地窖里头。家里人照顾得不精细,万一出了岔子,地窖里头的菜存得不够,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连老菜帮子都吃不上了。
说到了吃,大家才觉得肚子饿了。
一瞅这太阳,都不在当空中间了,饭点都过了。
党参把酒楼老板给的食盒打开了,菜已经冷了,一掀开,鸡鸭鱼肉都有,还有一些小点心,做得挺精致,平时置办这么一桌子,怎么着也得两三钱银子以上。
本来依着回春堂的人头数,配上了白米饭吃,是尽够的,现在不是小胡子存心找事,把人都给留下来了吗。这么多人,每人一筷子都不够吃的,给谁单吃都不合适。
于大夫出了个主意,叫灶上的女人们把菜热了热,干脆给外头四个衙役送了去,还给他们放了一张四方桌子,叫他们在边上棚子里吃上了。
至于其余人,大家一视同仁,午饭吃的是喊对面包子店送过来的几屉馒头和大肉包子。反正是宋长青算伙食费,三十来个人可这劲儿吃,最后结账的时候,也就吃了一百文钱不到。
人多虽然是耗费粮食,可还是有好处的,没伤着的男人女人都顶上大用了。
大家把回春堂的凳子椅子扶了起来,把碎瓷片扫了,七手八脚这么一倒腾,没一会儿,里里外外拾掇了几个来回,热水都烧出来三大锅了。
大夫们在外头治病,药方不停地开,党参和三七手不停地抓药,根本来不及干别的了。
问了问,在场除了宋长青这个暂时啥事不能沾手的大病号,就荷珍和陈明业两个识字的。
陈明业他那味儿能熏死个人去,但凡学医的,总归都有点洁癖,他还没帮着干上啥事,就被三七赶去搓他身上那层泥了。
于是,荷珍一个人把挂号的活给干上了。
这挂号挂一半,热茶冷了还没喝上两口,又来了一帮子爷爷奶奶娘老子的,女的边走边哭,冲进来了,门边上的四个衙役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