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看着她这奇奇怪怪的举动弄得浑身发毛,又惊又怕地看向金氏:“奶娘,你、你这是做什么?”
金氏把被子重新卷到身上,长舒了一口气,道:“我看看窗子和门关了没。都关上了,里头都给扣上了。”
金氏一副“这下总算可以放心睡觉”的口气,叫王八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半晌才道:“奶娘你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什么?”金氏道,“我还能担心什么?我担心家里头那个刁丫头明儿个一早真的跑进来,往咱身上来盆水!”
“这不能吧!”王八叫了起来,“你还怕这个?谁能做出这种事来!”
金氏咬着后槽牙道:“怎么不能了?那老不死的教出来的崽子,她什么事干不出来!”
金氏是受过这罪的,大冬天的,正躺被窝里做着梦呢,兜头被人来了一盆冷水,冷就不去说了,差点就吓得尿裤子了。
她在镇北侯府伺候人,一年到头难得跟着陈礼荣回几趟吴州老家。开始的时候是嫌弃水洼村那地儿又偏僻又穷,一帮子泥腿子,还都是陈家的亲戚。她打心眼里头瞧不起这帮人,懒得应酬他们。到了后头,是被她那想一出是一出的婆婆给吓得不敢回去了。
她就没见过这么刁这么泼的婆子。镇北侯府的老太太一个人养大了侯爷和几个老爷,在家够说一不二的了,她偏疼小儿子,有时候八老爷在外头被人欺负了,逮着侯爷几个也要骂上两句,说他们没照顾好弟弟云云。骂过也就罢了,反正外头爷们的事,她说她的,听不听在老爷们。
都说儿大不由人,没嫌弃你一个遭老婆子就不错了,哪里还能跟小时候似的,事事都听老娘的。
但是陈家不是这样的。
金氏那婆婆,把一家子够管得死死的。全家上下的大事小事,她都要过问。在她眼里,除了她,其他人都是天字第一号的傻子。她说的每一句话,家里的每一个人,连她公公在内,都得听她的。谁敢不听,后果自负。
有一年她跟着陈礼荣回乡,那时候梨珍还没生,陈明业和荷珍、桃珍都还在水洼村住着。她到家以后没住两天,因为荷珍跟隔壁人家男娃子打架的事,打了她手心,大半夜叫她出去跪在院子里。
老不死不晓得为啥特别宝贝这孙女,连夜就跟她撕上了,她气不过,就说了一句:“孩子都你们养得没规矩了,我现在想管教起来,你们还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