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权的地方就有纷争。
耶律阿保机有兄弟,还不止一个,兄弟还有儿子,儿子更多。
兄弟和侄子们都有自己的部落,也有自己的军队,有实力就有话语权。
但是耶律阿保机在改革,改革需要强力推进,说白了就是要集权,他的意思是你们的话语权先放一放,等契丹强大了再说这档子事儿。
兄弟们不听,嘴长在我身上,我为什么不说,刀握在我自己手里,我凭什么不用?
用刀说话就是造反。
契丹内乱不止一次。
当然,内乱不管多少次,耶律阿保机永远是胜出者。
因为他的力量最大,之所以力量最大,是因为有一大批人才聚集在周围,有一整套制度运行不紊,有厚积薄发的实力作为支撑。
最根本的是,他代表着当时先进的社会发展方向。
先进的事物,想败都不容易。
阿保机胜利了,他要处理叛徒。
别的叛徒可以杀,但杀到自己兄弟、侄子的时候,他手软了。
或者说,契丹族群里面,没有手足相残的规矩。
既然不能杀,那就责罚一顿放了吧。
他对造反的弟弟说:“你我是手足兄弟,却起了杀我的心思,我现在如果杀了你,和你有什么两样呢?”
因此释放了对方。
阿保机的仁慈换来的是对方的侥幸,在时机成熟以后,对方又一次造反。
这次造反又被平定,主谋又被阿保机抓住。
按照常规思维,造反两次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该杀了。
但耶律阿保机仍然没动手,他对自己的兄弟们采取了软禁、流放等政策,却始终没有下杀手。甚至自己的侄子在流放的过程中投奔了晋国,后来又投奔了梁朝,他也没有赶尽杀绝。
不得不说在对待亲情手足这一点上,契丹要比五代时期的中原王朝好出了太多。
朱友珪为了帝位可以弑父,兄弟们为了皇位可以相互残杀。包括以后的历代中原王朝,同室操戈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情不胜枚举,为了皇位,兄弟父子之间讲究的就一点——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在这里我们会产生一种错觉。
有时候,夷狄更像是文明人,而自诩为簪缨之族、礼仪之邦的汉民族却更像是野蛮人。
区分野蛮与文明的标准从来不是文化修养或是发展水平,而是人性。
丧失人性的发展会失去方向,失去人性的斗争会偏离轨道。
在耶律阿保机整顿完内部矛盾之后,他把自己战刀指向了南方。
此时契丹的南方就是晋国。
李存勖与耶律阿保机的较量开始了。
较量要找准对方的命门,或者是漏洞。
李存勖的漏洞在新州和幽州。
这两个地方都是之前刘仁恭父子的地盘,我们先说新州。
新州防御使是李存勖的弟弟,李存矩(亲的)。
李存勖当时正在与大梁的朱友贞掰手腕,举全国之力南下。
举全国之力的意思就是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全国各地都要有人出人,有钱出钱,有物资出物资。
燕国之人向来善战,所以新州的大批兵卒全都随军南下。出了人不算,还要出马。
新州也产马,但不是马的主产区,李存矩为了支持哥哥打仗,按户摊派居民献马的名额,不能少,少了就要杀头。
新州没这么多马,怎么办,去别的地方买。但战马是战略资源,别的地方也要向前线进献啊,卖给了你们,我们怎么完成任务呢?所以说马这个东西不好买。
不好买就只有加价,结果为了完成任务,新州战马价格飙升至十头牛才能换一匹马。
这是什么概念,这是百姓们砸锅卖铁不过日子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