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入黄昏,即将过去一日光景。
拂乙埋着头半蹲在地行针灸。
许久,太医院院长终于有了意识,微张着眼眸,有力无气,重重的吐呐,指向百姓,示意拂乙先去救治百姓别管他。
“你也是人,”拂乙再一次抽出太医院院长的手腕,把脉,确定平缓许多,才拔出针灸,扶他靠好。
此时,春月已经熬好汤药。
拂乙走进帐篷,抱出一盆白色粉末的青蒿素,一勺一勺的拌到每一碗药汁中。
春月扬开嗓音,大喊,“第三份药方出来了,愿意喝的往一处呆,无毒。”
百姓们齐齐点头,管它还有没有用,不喝也是死,心里虽排斥没有用处,又没毒干嘛不喝。
有力气的百姓排队领,病症重的原地等待庆门的人一一端给他们。
拂乙小心翼翼的拌着青蒿素,每一个动作都很用心,时不时看向挨坐在树底的太医院院长。
这老院长要是有力气爬起来,估计都忙活去了。
如今也没有人支得开身端药拿去给他。
楼决暮的站在拂乙身后,伸手接过一碗汤药,低哑的语调,“本王来。”
拂乙轻轻嘱咐道,“人老了,看好他。”
楼决端起药走过去,半蹲下来,递到太医院院长嘴边。
太医院院长愣了几秒,闫王殿下是打算喂他?不行,不行…他赶紧把头稍稍往后倒,颤抖的双手接过,仿佛下一秒都会抖碎。
楼决护稳药碗,长眉微挑,“捉不稳让本王来。”
太医院院长一个激灵别开嘴,眼神四处游离不知道看哪里,虚弱的开口,“闫…闫王殿下,不必屈尊喂老臣…”
堂堂闫王殿下给他喂药,成何体统。
喝了命短。
楼决眯眯眼,‘啊’了一声,“张嘴。”
头一次给人喂药,给点面子行不行。
太医院院长半推半就张着嘴,窘迫的看向远处那道白衣女子,果断回绝,“…老臣不喝。”
说完,紧闭着嘴。
一名太医院的人附到身旁,伸出双手,“闫王殿下,还是让微臣来吧。”
楼决面目一寒,猛的放到那人手里,起身离去,回帐篷看火。
众人忙忙碌碌到半宿,夜已深,总算都喝了药。
如今,还得继续配药,继续熬制,清晨还要喝,喝到痊愈。
拂乙抽了空档,继续挨个挨个的把脉,青蒿素确实有效果。
但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痊愈的。
但也有个弊端,小部分严重者脉象依旧萎乱,疫症重患者对青蒿素仿佛能产生抵抗,毫无效果。
一名衣裳破烂的老人卖力的咳了几声,面色愁苦,问向拂乙,“大夫,我们还有救吗…”
周身的百姓纷纷举目投向她,期待焦灼不安的心等她的回复。
拂乙很用心的给病者搭脉象,冰冷的眸中看不出任何神情,清冷的嗓音不高不低,浅浅入人心,“相信我。”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眼前燃烧的火苗在黑暗中亮起来,在寒风中跳跃,百姓们的心里渐渐涌起一丝希望,信的不是旁人,而是她周身散发的气势。
那三个字仿佛能把他们劳累、病痛不安都驱散掉,让人怀着对明天的美好憧憬。
毕竟大部分症状较轻的百姓咳得没昨日那么厉害,他们自己能感知到舒服了些许。
冬月来到拂乙身旁,“主子,药材不够了…”
这么多百姓,他们带来的药材,还有暗隐门又去采购来的,基本用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