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沅太后直接拿起一旁的药汁喝了几口，沉默良久，就这么看着楼决，越看越心疼，终究，他们之间的祖孙情一丝都没有了。

他是沅帝所有儿子中，能力最出众，也是对皇位最不屑的人，他权倾朝野为的从不是皇位，只图谋家国百姓安稳。

当初，圣沅太后也是看上楼决往后绝不会跟陈王争皇位才疼爱得紧，疼着疼着就当真的疼了。

随后。

圣沅太后示意老宫麽走去一旁拿出一幅画，这是以往圣沅太后视为珍宝的画，宫麽缓缓打开。

圣沅太后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可如今却多了几丝怨恨的光芒。

“其实，世人喜欢拂乙的画是喜欢她独到的技巧与高湛的画艺，可你知道吗，她的每一画里都藏着无数的野心，这幅【柳玉观】恢弘气势，笔笔雄厚有力，一个没有野心的人是画不出来的。”

圣沅太后笑了笑，也不知是自嘲还是怨恨，“她画中的小人物在她笔下仿佛都在对某些东西恭崇朝拜，哀家都能想象得到，当初她执笔时，仿佛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势，哀家喜欢的就是她画下暗藏的野心。”

圣沅太后边说边抚触着每一笔画痕，“那时的拂乙才多少岁，她就野心勃勃。”

她之前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可惜她喜欢的东西，出自她的杀子仇人手中，她偏偏还干不掉。

谁能干得掉拂乙，没有人的，不会有的。

楼决没什么表情，沉声道，“皇祖母怕是看错了，孙儿看到的是孙儿的王妃心系天下百姓的怜悯之心，是希望万生太平安康。”

他说的确是心里所想。

这也就是拂乙画的精妙之处，不同的人看臆想到的是不同的心境。

圣沅太后又指向另一副画，“这幅万川江河，仿佛画下的每一寸每一草每一木都是属于她拂乙的，决儿敢说她没有野心？那决儿就想错了。”

楼决淡然开口，“有无野心，孙儿都爱她护她，但，人若无野心活着有何意义。”

圣沅太后看着楼决，“可决儿就没有野心，从来都没有。”

楼决并不回答，他从前是没有，现在有了。

他现在的野心是生生世世都拥有他的拂小乙，让她只看到他。

圣沅太后走到楼决身前，仿佛在压低了身份，有些哀求的意思，“哀家走后，决儿若不要这皇位，要不就给宁小先吧…哀家不希望这江山最后改了姓。”

圣沅太后对陈王这个私生子之前并无太多情感，养在沅帝身边，她都觉得反感，可如今，她的血脉就快无了。

圣沅太后更不希望到最后楼决为了拂乙而拱手相让。

楼决神色平静无比，语气不缓不慢的，“区区江山，那也是孙儿说了算，想给谁便给谁。”

他的拂小乙若要，那也只能是她的。

圣沅太后抚了抚胸口，“你糊涂啊，这江山只能是姓楼的！”

楼决并不想回答，将一小瓷瓶搁到案上，“这是她托孙儿给皇祖母的，皇祖母若还想子孙承欢膝下，便吃。”

随即，楼决拱礼，便退了出去。

圣沅太后看着楼决消失不见的身影，移开视线落到那瓶药上，略显嫌弃，“拂乙啊拂乙，你说说你，给哀家药做甚。”

宫麽也不知如何回答主子的话。

圣沅太后摇摇头，示意一旁的宫麽，“把画烧了。”

“诺。”宫麽缓缓的收起，将那两幅画掷到火盆里。

圣沅太后看着火越烧越旺，恨意也越来越旺，“小琴，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