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叹气道:“想法虽好,但朕却担心引起门阀的反对。这天下虽说是朕的,但与地方之上,门阀的影响力要超过朝廷,这是不争的事实,如今天下甫定,休养生息为第一要务,门阀……还不到时候啊!”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李牧断然没有后退的道理了。他急切道:“陛下,您的担忧,我心里明白,陛下能有这样的想法,也着实圣明无比。但臣以为,此举不会引起多大的反对之声。”
“不会?”
“嗯。”李牧用力点头,他现在必须给李世民非常肯定的答案,才能劝说他:“陛下,无论是哪一种矿藏,都不是每一个地方都有的。例如太原有煤,太原王氏必得煤之利,但是清河没有煤,陛下以为,清河崔氏会不会羡慕么?”
李世民深知,虽然太原王氏与清河崔氏有通婚之约,但不代表两家紧密无间,在面对着足以决定家族命运走向的利益的时候,没有什么盟约是不可违背的。
“同样的道理,清河有铜矿,这铜矿之利,清河崔氏会愿意分给太原王氏么?”
不等李世民回答,李牧直接给出了答案,道:“不,他们会紧紧守着自己的利益,同时对他人的利益窥探。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不被染指,他们只能与朝廷合作。”
“若他们不合作呢?”
李牧冷哼一声,道:“矿藏,本是国之命脉。门阀不听朝廷法度,妄图掌握国之命脉,他们想做什么?难道是谋反么?”
李世民心道,你当他们没有这个心么?不说旁人,就这两个崔氏,当年可都不是支持我李家的!
“如今天下已定,我陇西李氏,便是这天下之主。”李牧毫不客气地厚着脸皮把自己划拨到了跟李世民一个阵营,谁让他刚刚才认了自己当侄子:“五姓七望若同气连枝,或可造成些许麻烦。但若是一家两家,谁给他们的胆子敢起兵谋反?我大唐如今虽然国库稍显空虚,但我大唐将士确是如虎如狼,刚灭突厥,正愁周围无强敌可战,区区门阀,在地方作威作福尚可,若对上我大唐虎贲,他们岂能是对手?”
李牧拍着胸脯,一脸中二地叫道:“若真有叛『乱』时,不用陛下出手,也不用动用大将,臣李牧深受皇恩,得受三品军勋,正愁配不上这份荣耀,陛下只需给臣三千兵马,任凭是什么对手,臣都踏平了他”
李世民不禁哑然失笑,道:“打仗还用不着你,继续说你的想法吧,你都说出来,朕记在心里,明日找来房爱卿等人商议,如此大事,不可轻率。”
李牧听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他对此事尚有疑虑,但他给了李牧说服他的机会。
“陛下思虑周到,臣不如也。”拍个小马屁,李牧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各地门阀若想保住利益,必须要与朝廷合作。而朝廷则以‘特许经营’的方式,把矿租给他们。”
“租?”李世民觉得新奇,历来各朝代,还没有过吧矿租出去的做法。矿不就是矿么,就在那里。地方上谁势力大,谁就去开采,然后缴税,朝廷并不在意是谁在开采,只需要把税交上来就行了。
这就是历朝历代管理矿藏的方法,很粗糙,但是没办法,朝廷对地方的影响实在是太低,能做到这样,已然是非常不错的盛世景象了。
“对。”李牧重重点头,道:“前面臣已经说过,朝廷要收回矿藏的所有权。如此矿藏便像是西市的店铺一样,铺子是朝廷的,谁出的价格高,谁就来经营。就比如说一个煤矿,王家一年能缴纳五千贯税,而孙家能缴纳六千贯,这个矿明年就归孙家开采了。他的赔或者赚,与朝廷无关,到了年底,再租赁一回。”
“可是这样,会有人来租赁么?”
李牧信心满满道:“别的不敢说,若是陛下交给臣来做这件事,臣保证这些门阀会抢着租赁,求着租赁,甚至臣还能因此发一笔小财,臣愿意跟陛下分账。”
李世民冷哼一声,道:“你这个官当的可真是出息了,竟然当着朕的面谈论*屏蔽的关键字*?”
李牧嘻嘻笑道:“臣只要两成,工部坊还要继续营建房屋,臣手头的钱不够了。余下的八成,臣都送到陛下的内帑去。反正是门阀的钱,不挣白不挣么。”
李世民一想也对,门阀的钱,为什么不赚?刚想答应下来,忽然瞥了眼李牧,道:“你这小子休想给朕下套,朕还没答应呢,继续说。”
“另外就是,需要给煤定价。”
“如何定?”
“陛下,煤本是易得之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它的成本不在煤本身,而在挖掘和转运中的人力和物力。但若大宗运输,这些成本也不算很多。而且煤的价值,有一个上限。那便是不能超过炭,若超过了炭,谁还会用煤呢?不但不能超过,还要比炭大大低廉才是。因此煤的价格,要像盐一样,由朝廷统一制定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