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的是复杂的动物,理性和感性交织,以至于非常多的事情,不能完全用理性去考量。
就拿白闹儿和白巧巧这对父女来说,在白巧巧成长的过程中,白闹儿可以说没有尽到一点做父亲的责任,在他续弦之后,女儿对于他的作用,就是养大了嫁出去,给儿子凑一份彩礼钱。
白巧巧对这样的父亲,自然是失望的。所以在李牧提出带她离开马邑的时候,白巧巧答应了,因为她对这样的家庭,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但在感性的部分,白巧巧又放不下父女亲情。也因此,让她觉得很对不住李牧。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李牧挣回来的。而且从前白闹儿对李牧的态度如何,她再清楚不过。李牧如今能对白闹儿这么好,白巧巧心里依旧是百倍的知足了。
而对李牧来说,白闹儿的重要性,完全是取决于白巧巧,对他来说,这个人可有可无,但他是白巧巧的父亲,这件事是事实,无法改变。因为白巧巧是他的夫人,所以他照顾白闹儿,这就是全部的理由。
这其中,其实有一个误会。
误会的根结在于,白巧巧以为李牧是“忍辱负重”和“不计前嫌”的,但对李牧来说,他的灵魂是穿越而来,从前白闹儿对李牧有多坏,这件事只存在于原来的李牧残存的记忆中,他没有感同身受。
若他不是穿越来的李牧,或许不一定为了白巧巧而原谅李牧。这一点从原来的李牧残存的记忆中对白巧巧的观感,能够窥见一二。
原来的李牧对白巧巧,可谓是冷淡至极。即便白巧巧常常过来照顾孙氏,尽己所能的接济李家。李牧也从未对她假以辞色,甚至还因为白闹儿的关系,对她也连带产生了恨意,只是没有那么明显而已。
同样,李牧的感受也一样的复杂。若原来的李牧对白巧巧有情愫,他或许就未必能与白巧巧走在一起了。虽然身体是一个,但是灵魂毕竟不同。若原来的李牧与白巧巧感情甚笃,他穿越过来直接接盘,就算白巧巧长得再美,心理上也难免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一个两辈子光棍的人,对于爱情这玩意儿,还是有所期待的。
如今身边的四个女人,真正走进李牧的内心的人,还是只有白巧巧一个。感情这回事,是最骗不了人的。互相的了解,决定了感情的厚度。白巧巧与李知恩、王鸥、张天爱相比,她或许有着各种各样的不足,但她对李牧来说,是一个没有秘密的人。爱的基础是坦诚,她足够坦诚,李牧对她自然也没有戒备之心。
但剩下的三个,都各自有各自的秘密或者目的。李牧出于尊重,从来不会开口问,但是心与心之间的距离,也被这些秘密和目的隔开了。
李牧对白巧巧,目前为止几乎没有不满意的地方。非得说有一点儿,那就是白巧巧太没有主意了,耳根子太软,做什么事情,似乎都难以决断,犹犹豫豫,顾虑甚多。就像这过年的事情,白巧巧能想到给孙氏准备这个准备那个,但却因为担心“忍辱负重”的李牧会生气,而对白闹儿那儿,几乎没有任何的表示。
现在家里的大事小情,几乎都是李知恩在管。李知恩对白闹儿的观感,自然是不好的。她能够做到,不去难为白闹儿,但主动为白闹儿做点什么,她可没那么大的度量。
所以李牧才自己开口,说要给白闹儿一千贯钱置办年货。
对他来说,一千贯不算什么钱。而对现在的白闹儿来说,一千贯也不算大数目了。做了京东集的市令之后,白闹儿也算是见过了世面。他虽然没有太多的财产,但也从不缺钱。金钱的诱惑对他来说,已经开始下降了。
李牧给他拿去一千贯,只是为了让他安心。这表示作为女婿,李牧心里还是承认这个老丈人的。这对白闹儿来说,比给他一万贯还来得高兴。
见了世面之后,白闹儿才意识到,李牧如今的势力有多大。天子脚下的长安城,可谓是勋贵遍地走,官吏多如狗。七品的市令,在长安城没有任何的牌面。随便碰到一个官儿,都得自称是下官。
但白闹儿,虽然只是七品的市令。却无人敢在他面前摆谱,逐鹿侯的老丈人这个名头,就足以让他类比公卿了。
旁的不说,宿国公程咬金见到他的时候,也都是叫一声老弟。与国公称兄道弟,这是多大的面子?
李牧好说歹说,总算让白巧巧答应下来,明日给白闹儿送一千贯置办年货。就这,还把白巧巧感动得红了眼眶,不住地念叨“我爹从前对你那么不好,你现在还这么孝顺他……”,诸如此类的话,倒把李牧弄得不好意思了。
李牧见状,凑到白巧巧耳边嘟哝,大意就是说,昨天晚上他没在家,有些该做的事情,没来得及做,能不能下午的时候补上。没有任何意外,遭到了拒绝。
也不是白巧巧心狠,若是在以前的逐鹿侯府住的时候,他这样说了,又是这么感动的情况,也就八九不离十了。但是现今住在凤求凰,店铺前后院隔得太近了,白巧巧怎么拉的下脸儿来?
旁边倒是有个拉的下脸儿的,李牧瞧瞧她,如同白巧巧拒绝他一样,狠心地摇头拒绝了。
一下子把妻妾都惹恼了,李牧也老实了。吃过了饭,俩人都去前院铺子里头忙了,李牧百无聊赖,正打算再去王鸥那儿待会儿,李思文来了。
硕大的黑眼圈,把李思文的眼睛都快糊上了。李牧瞧见他这个造型,想起了他刚刚与白巧巧在一起的时候脆弱的自己,啧了一声,道:“贤弟啊,你也太贪了点。”
“大哥!”李思文定定地看着李牧,忽然悲从中来,泫然欲泣道:“那娘们会武功!”
“是啊,我们看见了,这不是就把你扔下,我们跑了么、”李牧恬不知耻地说着,嘿嘿笑道:“别娘们娘们的,不好听,那是你夫人。”
“大哥,你们太不讲义气了。你知道她长成啥样么?”
“怎么?”李牧心里一惊,昨夜黑灯瞎火,他只看到秦玉的一个轮廓,没看见秦玉长啥样。再说,兄弟媳妇儿,当大伯子的也不好多看,见俩人搭上了话,他就把独孤九给领走了。
难道说,真的是个丑八怪?
“她……”李思文停顿了一下,再也演不下去,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道:“大哥,她真是太漂亮了。怎么说呢,我觉得比嫂子漂亮!”
“那不可能!”李牧立刻斩钉截铁地说道,摆了摆手,道:“任凭她长得如花似玉,也不可能比我的夫人漂亮!”
李思文不服道:“各有千秋总行吧?”
“不行!”李牧瞪着眼睛道:“我的夫人美貌无双,天下第一,你再说我就揍你!”
李思文气得鼓鼓的,还是识相地没还嘴。李牧揽住他的肩膀,回头瞄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小老弟,好好学着吧,在家里你就得耳听八方,刚刚你嫂子去库房拿东西,我要不这么说,晚上我还能进被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