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李牧轻摇头,道:“我只是希望你别变成嗜杀的人,但该杀的人,必要的时候也得除了。”
独孤九点点头,道:“大哥,你说得我明白,放心吧,不会的。”停顿了一下,独孤九又问道:“大哥,接下来怎么做?”
“接下来……”李牧想了想,道:“你先回家一趟吧。”
“家?”独孤九懵道:“回家做什么?”
“你有多少日子没回家了,去见见父母亲人呐。”李牧摊手道:“往后咱们就要在洛阳城厮混了,两地虽然不是很远,但毕竟也没那么方便,也是该跟你爹娘说一声,免得还以为我把你拐跑了。”
“我爹知道我的身手,倒也不必——”
“别磨叽了,让你去你就去。回家待个两三天,整顿一下这些新人,赶回洛阳去吧。算算时候也差不多了,我在这边等陛下的加冕仪式结束便回,你算是打个前站。等我回去,还有不服气的,咱就大开杀戒,总也不出手收拾他们,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嗯。”独孤九点点头,身形一飘,便要从窗户出去,李牧伸手把他抓住,指了指门口,道:“从门走。”
独孤九没动,而是震惊地看着李牧。李牧见他看着自己,奇怪道:“怎么了?看什么?”
“大哥你是怎么抓住我的?”独孤九看着李牧抓着自己的手,想不明白,他对自己的身法,颇为自信。以前没有跟轻功高手对决过,还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但与高公公和韦福比过之后,他已然知道自己的轻身功法,在江湖上也是能排的上号的,不说前五,也是前十。
但刚刚身影动的时候,李牧却一下子抓住了的他的手腕。这怎么可能呢?他知道李牧,虽然练了不知名的内功,可是身法这一块,他是不懂的呀。
他哪里知道,李牧练过圣火令上头的轻功‘隔岸观火’,虽说后来自己废掉了,但毕竟是练过,身体的肌肉记忆是有的。这件事儿说来话长了,李牧也懒得从头到尾的解释一遍,松开独孤九的手,道:“就碰巧了,我这两下子,你还不清楚?”
“是么?”独孤九狐疑地看了李牧一眼,却也没有较真儿,李牧若能真的会一点功夫,他倒是更开心,至少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先逃命。
“大哥若是对身法有兴趣,改日有空,我可以教你。”
“那还是算了吧,你的那套我学不会。”李牧摆了摆手,又倒在了床上,独孤九见他这样,耸了耸肩,也不强求,还是从窗户离开了。
李牧为啥不想学独孤九那套呢,倒不是独孤九的身法不好,而是他是真的没法学。独孤九是李牧见到的高手中,最奇葩的一个。他没有练内功,身法更是没跟谁学过。他的对敌之术,无外乎就是一把快剑。身法与其说是一种功法,不如说是一种应激反应,或者说是条件反射。
这都是从小与人对战练出来的,没有任何的套路可言,李牧可不想万一学不会,再让人不小心给捅出来俩窟窿眼儿。
……
鸿胪寺。
夜深,鸿胪寺中,大部分的使团都已经歇下。但就在这夜半时分,仍有一些人没有安寝,鬼鬼祟祟地溜到了墙边。一个人弯腰趴在地上,另一个人踩着他的后背,爬到了墙头上,骑着墙头往下看了看,才小心翼翼地跳了出去。
这个跳墙的家伙,便是高句丽使团的高句丽世子高宾。
他要去见的人,便是兰陵萧氏的萧掌柜。
与大部分人的固有概念不同的是,大唐,或者再往前一段,前隋的时候,中原与高句丽虽然一直不和睦,但两国之间,却不是一直来往都没有。
有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两国剑拔弩张,也并不能禁绝两国之间的贸易,或者说是走私。在两国的上层,有很多人私下有来往,兰陵萧氏也是其中之一。
甚至在高句丽侵略百济的时候所用的战船,便是兰陵萧氏的工匠在高句丽帮忙打造的。大唐立国之后,高句丽的物产,也是兰陵萧氏出面贩卖。
这并不涉及到叛国,事实上这些事情,基本上都是明的。高句丽有很多物产,是大唐所没有的。大唐需要,但明面上还不能采买,就只有走私的途径。
比方说人参等药材,这东西大唐就没有。又比方说长安城权贵们都喜欢的新罗婢,新罗人自然不会自己卖女儿,市场上的新罗婢,大部分都是高句丽人掳掠的战利品,转手卖给大唐,赚得大量的钱财。
看起来像是在资敌,却也是无奈之举。高宾这次来大唐,其中一个目的,便是想看看大唐新成立的内务府,是否会干涉高句丽与大唐现有势力的走私。若干涉,该怎么办,若不干涉,又该怎么办。这涉及到高句丽很多权贵的钱口袋,他不能不慎重。
李牧召集各门阀的代表去天上人间的时候,高宾正与萧掌柜商量事情。得知了消息,便跟着一起过去了。听闻李牧要建造万石巨轮,他一边觉得是扯淡,但又担心,万一李牧真的能做出来该怎么办。如果真的做出了万石的巨轮,大唐肯定会用于战争,届时运兵自百济或者新罗登陆,海陆两头夹击高句丽,高句丽的日子将会非常的难过。
他作为高句丽的使臣,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如果李牧能够造出万石巨轮,他也要把这种技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让高句丽也拥有万石的巨轮,不至于被动。因此,他才让人告诉萧掌柜,他出钱确保萧家能够拿下这次机会。但是条件是,他也要分享建造巨轮的技术。
这事儿已经谈了一回,没有完全谈妥。萧家虽然急于挤进一线门阀,不想放弃这种机会,但他们也同时知道,叛国是多大的罪名。小来小去的事儿,皇帝知道了,也未必会挂在心上。但涉及到国家的大事,他们还是有这种觉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