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高公公叹了口气,但还是说道;“陛下,老奴不懂大道理,但老奴还是觉得,有些事情,与其猜忌,不如挑明。如果侯爷心存反意思,陛下早下手为强。如果侯爷心中能释然,则皆大欢喜,不是更好?”
李世民表情变幻不定,高公公的话,他何曾没有想到过?如果李牧对大唐,不是这么重要,以李世民杀伐果决的性格,早就除掉以防后患了。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找了多年的建成遗子,竟然会是李牧,换了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有所犹豫。
“好,就这么办!”终于,李世民还是做出了决断:“你去一趟洛阳,让他滚回来过年。如果他不肯,就——”下半句李世民没说,不是不想说,而且他忽然想到,虬髯客在洛阳,以高公公的身手,怕是想干点什么,也做不了什么。
高公公也想到了,苦笑接话道;“如果侯爷不想回长安,那老奴就自己回来。”
“唉——”李世民叹了口气,道:“去吧!”
“诺。”高公公应声,退出了大殿。李世民看着窗外的夕阳,又是一声叹息!
……
李牧一觉醒来,发现情况有点不对。
昨天接待了一拨人,他还觉得很高兴,毕竟是自己的学生们,算他们还有良心。大家一起聊聊天,谈谈事情,为国家做贡献,这是很好的事情,李牧也觉得心情很愉快。
但是今天怎么又来了一拨,而且还是一群老头子。老子认识你们吗?大过年的给我拜什么年?
听闻是门阀世家的人,李牧就更兴趣缺缺了。他与这些人,从来都不是同路,见面不掐已经是不错了,见到他们心情也不好,就不打算见了。
但是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得有人接待。李牧正打算让马周出去应付一下,卢夫人抱着孙子出来了,听到是这么回事,立刻大包大揽,道:“这些人娘都熟悉,娘替你见他们就是。”
“可是、”李牧正要说,这么见面的话,是不是会被李世民猜忌,但转念一想,不露面,就不猜忌了么?该有的还是会有,还不如大大方方的了。索性就不说,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卢夫人把孙子交还给巧巧,奔前厅去了,这时有人来报,说是后门来了一人,自称王普,来给李牧拜年来了。
李牧愣了一下,旋即才想起来,让管事的把王普带了过来,后院书房相见。
分别将近一年,王普没啥大变化,就是皮肤黑了。东南亚的太阳,把王普晒得黝黑黝黑的,看起来就像是长安城中的昆仑奴一般。见到李牧,王普热泪盈眶,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李牧赶紧扶他起来,道:“这是作甚啊,你跪我做什么?”
“有负侯爷所托、”王普惭愧道:“侯爷招我回来,可是恰逢占城内乱,晚了这么久才回。”
李牧瞥他一眼,道:“占城内乱?怎么回事?”
王普撕开上衣,给李牧看伤口:“侯爷,我真的没有骗你——”
“欸?!”李牧赶紧替他拉上衣服,道:“我又没怀疑你,这是做什么,我这后宅女眷颇多,你是来我府中耍流氓么?”
“不敢!”王普赶紧把衣服穿好,李牧也看清楚了,王普身上确实有刀伤,看来他所言非虚,王普叹了口气,娓娓言道:“侯爷,我刚收到你的信,便打算带着种子回来,可是这边刚要走,占城就传来了反叛的消息,原来是林邑的一些权贵,不甘心失去地位,纠结起来叛乱了。有大个子在的时候,他们摄于大个子虎威,不敢造次,但是大个子走了,只剩下我自己,他们就不在乎了。”
“下官也怕,也想过逃。可是一想,身为大唐官员,身负守土职责,如果就这么跑了,我也无颜面活着了,所以就下定决心,跟他们打!”
“还好,百姓是心向咱们的。最终还是咱们赢了,如今真腊、林邑一带,权贵都已经被消灭,我料理完事情,就火速往回赶了。”王普沉声说道:“不负侯爷所托,带回来良种三十车,足够侯爷心中所说的‘试验田’使用了。”
“好,给你记一大功。”李牧拍拍王普的肩膀,道:“果然不一样了,如今也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了——我很欣慰。”
王普不好意思地笑了,道:“还不是侯爷的栽培、”王普正色道:“侯爷果然神人也,我在林邑真腊待这一年,亲眼看到稻谷三熟,当地百姓吃稻米,竟然都吃腻了。再想想大唐,百姓还是以粟米为主,我就更觉得,侯爷真的是高瞻远瞩。”
“奉承的话少说点、”李牧打断王普的话,道:“你回来多久了,最近的事情,都知道么?”
王普被问的一愣,道:“侯爷,我刚回来,就直奔洛阳了,还未到长安述职。所知道的消息,都是家兄写信告知的,不知侯爷说的是什么事情?”
“你们太原王氏与本侯,可是多少有点不对心思啊、”李牧耷拉着眼皮,意有所指,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侯爷、”王普正色道:“事情我多少也听说了一些,正想跟侯爷说明白。我王普出身太原王氏,这不假。但我一来不是长子长孙,二来,一直也为介入家族的事务,算是闲人一个。所以在我心中,这是两码事情。而且据我所知,家兄心中已有悔意,只是无颜面对侯爷,如果侯爷大人大量原谅家兄,太原王氏必以侯爷马首是瞻。”
李牧笑了,道:“看起来,你是来说和的、”李牧拍了拍王普的肩膀,道:“果然是不一样了,话中有话啊!”
王普知道瞒不过李牧,道:“家兄在来洛阳的半路,派人给送了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