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以后,熙和朝的内阁大臣、文华殿大学士、礼部尚书秦启伟的一份手稿被披露,其中记录了许多秘闻,其中就又关于永和、熙和朝太后的相关内容。
“圣人云,政,非通天彻地者不可为,不若则国将不国。盖因如此,中土鲜有女帝,自秦以降,中土帝王多为男儿,唯盛唐女帝武媚一例,而千百年来,欲登大位之女辈数不胜数,如后秦刘氏、上汤谷氏、盛国齐氏盖莫如此。莒立国以来,历代先王具反后宫干政事,及宁和末年,王太子妃以辅佐之名行干政之事,于朝堂大肆培植党羽,新君继位后更以王后之躯参政,莒民称双王问政,由此历仁和、永和、熙和三朝,染指朝政三十余载,图谋加害君王,借此篡位夺权、自立为君。永和、熙和之交,太后三弟章文清受命前往纪国督军,于纪国盗卖军粮、抢夺田地、强男扮女、欺行霸市,可谓罪行累累、罄竹难书,致使纪国内乱。太后枉顾时局,私掉莒州军平叛。内阁首辅焦小白以秘折行事奏报,国君欲严惩章文清,遭太后反对,君后于崇文殿争辩,后国君至永寿宫同太后商谈,太后党羽禁军大统领长生率禁军包围永寿宫,欲行叛乱。幸,国君早有准备,由江湖侠客护驾抵御,挫败叛乱阴谋,国君仁慈,赦其罪,允太后出宫。”
秦启伟手稿记载的内容,同官方史料记载完全不同,因此引起了极大的震动,这部被命名为《启伟实录》的书稿在民间广为流传,甚至引起了朝廷注意,被明定为禁书,直到莒孝宗永泰三十九年才被解禁,这段关于章之涵的历史在遮遮掩掩了一百六十余年后才再次被公布于世。
之所以这段历史能够隐藏了这么久,原因就在于刘煜禁止了史官的记录,他并不愿意将这样的内容记录在历史上。
就在政变的第二天,崇文殿的早朝上,刘煜最信任的谋士贻清,却枉顾国君的想法,直接在早朝上将所有的遮羞布都掀开了,“身为太后,为了一己私欲搞了政变,准备谋权篡位,其罪当诛啊。”
贻清的话直接震动了整个崇文殿上的所有人,太后政变是秘密么?对于这崇文殿之上的大臣们来说,并不是秘密,甚至有些消息灵通的老百姓都是知道的,但是没有人敢当着国君的面说这样的事情。
如果国君有心惩治太后的话,那么不会等到这个时候,既然到了这个时候国君都不声不响的,那就说明国君什么都不打算做,完全是准备将事情压下来的,但是万万没想到国君的近臣竟然把事情放在了明面上。这让很多人都极为疑惑,这是贻清自己的主意,还是国君的受益?
听了贻清的话,刘煜便是眉头紧锁,瞪了贻清一眼,那意思的就是闭上嘴,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不过贻清似乎根本没看到,而是转过身去面向大殿之上的大臣们说道,“诸位大臣,我想昨天发生在永寿宫外的事情,诸位是清楚的,太后染指朝政三十余年,妄图篡权夺位,意欲自立为君,好在国君圣明,早已察觉端倪,做了准备,这样才没让太后的阴谋得逞。”
“吾王英明神武、中土一统有望!”,此时内阁大臣、文华殿大学士、礼部尚书秦启伟突然高喊道,然后跪拜于地,随着秦启伟的跪拜,许多大臣们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也同样高喊着跪拜于地,甚至太师章秋歌也跪拜在地。
偌大的崇文殿之中,唯有刘煜一人站在那里,听着这如浪潮般涌向自己的马屁,刘煜没有半丝欢喜,反而生出了无限的悲凉,什么叫做孤家寡人,此时的刘煜终于是彻彻底底的明白了。
自己已经说的够明白了,为什么这贻清还要这么做呢?这不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么?刘煜微合双眼,不住的摇着头,过了一会儿才走上了宝台,重新坐在了龙椅之上,但是此时已经全然没有之前的英姿勃发了,取而代之的是仿若虚脱一般的,有气无力的模样。
“都起来吧。”,刘煜有气无力的说道,见诸位大臣都起了身,刘煜才看向贻清说道,“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贻清看了刘煜一眼,表情严肃,直接又跪在了地上,“臣恳请陛下按律处置叛乱者,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叛乱乃重罪,没有丝毫姑息的可能!”
内阁首辅、文华殿太学、工部尚书涂志远,内阁大臣、文华殿太学、刑部尚书黄其武,内阁大臣、文华殿太学、户部尚书焦小白,内阁大臣、文华殿大学士、礼部尚书秦启伟等人也跪拜于地,拱手高喝,“臣附议”。
随着内阁大臣们纷纷跪地附议,越来越多的大臣们加入到了这个行列之中,过了没一会儿整个崇文殿之上的大臣们都跪了下来。
看着这些人跪在了地上,刘煜额头的青筋暴起,狠狠的拍了一下龙书案,然后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指向贻清,但是紧咬着银牙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们这是要将孤逼上绝路啊。”
“陛下,如此轻易的放过叛乱者,恐怕会滋长其嚣张气焰,甚至可能会导致今后出现类似的效仿者。”,贻清能看出刘煜的恼与怒,但是到了这般时刻,已经算是骑虎难下了。
“这事儿能说么!”,贻清话音刚落,刘煜便怒吼道,刘煜这一吼,原本还拱手直挺着上身的贻清赶忙重新服拜于地。
刘煜紧皱着眉头闭着眼睛,不住的摇着头,“她是英宗爷的王后,是孤和秦国公的生母!太后叛乱,这消息传出去让莒国的颜面何在,在孤的颜面何在!然后你们就要在翻出来秦国公的事情,然后煞有其事的说秦国公是被太后害的,永和朝的王后是被太后害!甚至,胆子再大一些的回怀疑英宗也是太后害的!世宗爷也是太后害的!”
刘煜的声音不断的在这崇文殿之中回荡着,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更凄厉,到最后直接是喊破了嗓子。
“她再错,也是孤的母亲,孤不能怪罪她。”,刘煜失神的坐回了龙椅之上,“为了孤自己,为了莒国的颜面,孤都不能怪她罪她,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孤之所以不提这件事儿,就是想当这件事儿没发生过,就不想让这件事儿留下任何的痕迹。”
刘煜其实的情绪似乎是平缓了一些,但是话音刚落,却又突然的站起身,指着大殿之中的群臣,怒目圆瞪的喝道,“但是你们就非要提!你们想让孤做什么?将太后抓回来?是打算让孤把太后凌迟还是车裂?是不是要株连九族!要是株连九族,那么孤和秦国公是不是也要株连掉!”
大殿之上的大臣们随着刘煜的怒号,不断的压低着自己的身子,此时差不多都快趴到地上了,心中都不禁暗骂贻清等人,原本国君就不想当个事儿来看,你们却非得提出来,不得不说人性本贱啊,没事儿非得捅这个马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