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惨淡的月光透过微微的薄云缝隙照射而下,而被灰蓬蓬的月光照映的正是闪烁着微弱火光的锁阳关,此时锁阳关的城头上火光微弱,但是确实人头攒动。
子时是一天即将结束的开始,也是朝廷给涿州三天时限的最后时刻,战争的到来已经是注定无法避免的情况。已经自封为护国军统帅的刘谓崖屹立于城头之上,他身旁的是自己的儿子、副帅刘景林以及两位老将,这两位老将分别是洪洞关镇抚使赵文龙以及祥翰关镇抚使袁宝芹。这两个人也是当年追随着刘谓崖的老将,不过此时也是刘谓崖最不信任的两个人。所以无论如何刘谓崖也必须将这两个人留在自己的身边,否则的话,恐怕会生事端。
而就在距离锁阳关不远处的地方,可以看到大量的帐篷构成的军营,自从国君刘煜发出《平叛檄文》之后,从各地征调的军队便在涿州外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而眼前这正是其中的一个。
带队的是莒国千骑卫将军迟松林,作为紧紧是莒军中的中层将领,迟松林对于这一次朝廷安排他作为主攻锁阳关的将领是极为振奋的。锁阳关之后便是澄阳城,拿下澄阳无疑就是在涿州撕下了一个大缺口,而这缺口一旦被撕开,刘谓崖再想给补上就几乎是不但可能的事情了。
迟松林是既振奋也非常紧张的,在这么重要的一场大仗之中,朝廷竟然选择了自己,那如山的压力让迟松林是有些喘不过气起来的,不过好在朝廷给迟松林还另外安排了一名副将。
不过这名副将来头却是不小,他曾是剿匪军大帅韩青的副将,后来被评为五虎上将军之首的杨兰成。
不过此时在帅帐之中的情形却有些诡异,迟松林端坐在主位上一脸的愁容,而杨兰成则坐在炭盆旁侧,不断的转动着正在炭火上炙烤着羊腿,已经完全熟透的羊腿在微弱的炭火烘焙之后,更是散发出一股诱人的焦香,油脂更是由于这炙烤而不断的崩解。
“我说杨兰成,你真的是一点都不愁啊。”,看着留着哈喇子瞅着羊腿的杨兰成,端坐在主位上的迟松林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被主帅问到这样的话,可能旁人还有些战战兢兢的,可是这大有来头的杨兰成却只是微微一笑,“愁?为什么要愁?有什么可愁的啊。”
“不愁!面前的可是锁阳关!锁阳关!”,迟松林腾的一下就蹿了起来,他指着挂在帐篷墙上的那一张大地图吼道,“锁阳关后面就是澄阳,拿下锁阳关,就意味着我们能够逼近澄阳城下,把澄阳拿下就可以直逼昌黎城。”
杨兰成用小刀在羊腿上片了一小片的羊肉,然后塞进嘴里,嚼了几下之后便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然后又不断的转动着羊腿,直到这个时候杨兰成才抬眼看向迟松林,“所以这不是挺好的么?直逼昌黎城的话,你就立了大功了,到时候起码不再是小小的千骑卫将军了,做个万户侯也不是不可能。这有什么可愁的?难道是不知道该怎么打?”
“废话!就这件事儿咱们俩讨论了三天了,三天了!现在已经是子时,再过一会儿就是攻城的时候了,你还在那里烤你的羊腿!”,迟松林直接来到杨兰成面前咆哮道,唾沫星子全部喷到了杨兰成的脸上。
别看杨兰成是个铁塔一样的黑大汉,不过心思确实细腻的很,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手绢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叹了一口气之后才皱着眉头看向迟松林说道,“我给了你那么多方案,可是你全都给我否了,你让我怎么办?我是人,不是神,我脑袋大但是不意味着我主意多啊。”
“你说的那些方案,都是些中规中矩的方案。那些中规中矩的方法能够对付刘谓崖么?那是什么人?那是四大战神之一,他杀过的人比你吃的羊腿都多!”,迟松林很不满的说道,“我们要出奇兵,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战事。结果呢?你告诉我等!等!什么叫等!而且你竟然还下令让士兵休息,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奇兵!奇兵!”,听了迟松林的话,杨兰成就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手中的小刀扔在了地上,他站起身来低着头看向迟松林,“成天就知道奇兵,你告诉我哪来的奇兵?你是会变还是会请?现在这个情况,不等着能怎么办?”
杨兰成一边说着,一边手指指向迟松林,几次都差点直接戳中迟松林的头顶,仰着头看向杨兰成的迟松林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规避着…
“等什么!等到什么时候?朝廷让咱们尽快拿下锁阳关。再说了兵者,诡道也,哪里有错了?”,迟松林却依然觉得自己是掌握了真理,于是便直接反驳道。
“是,兵者,诡道也。可是后边说什么了?”,杨兰成瞪着眼睛看向迟松林问道。
迟松林很诧异杨兰成为什么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不过在杨兰成那如同是铜铃般的虎目注视下,迟松林还是磕磕绊绊的将下文说了一遍,“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只是说着说着迟松林的眼神就发生了变化,原本充满了疑惑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清晰,迟松林诧异的看向杨兰成,“你的意思是实者虚之,虚者实之?”
“是也不是。”,杨兰成摇了摇头,“你自己也说了,刘谓崖当年可是四大战神之一,号称是病大虫。他在战场上经历了那么多,你所谓的奇兵能奇到什么地步?能奇到骗过刘谓崖么?不可能,就咱俩再多八个脑袋也没有用。与其想要用奇兵来取胜,还不如就规规矩矩的打这一仗,这样反倒是会让刘谓崖不断的惦记着,咱们是不是还藏了什么大杀招,只要是这样恐怕是会让刘谓崖有出错的可能,那样的话咱们的胜算才会更大。”
迟松林点了点头,这才明白自己实际上是钻了牛角尖,不过他还是有一点疑惑,“既然是这样,你让我被《孙子兵法》是要干什么?”
杨兰成哈哈一笑,“就是单纯的看看你背的熟不熟悉。”
迟松林一脸的无奈的看向哈哈大笑的杨兰成,深感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