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烟雨镇南码头。雨停,黄昏晚霞。
烟雨镇一天之中也只有在这段时分才能看见天边徐徐降落的夕阳,至于天上,依旧是那么阴沉,静静地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膀圆臂粗的汉子们在栈桥上来来往往,肩膀上扛着麻袋,将它们从船上运到船下。
足足有四艘像房舍一样大小的船。
甲板上有圆形竹箕拢起来类似于营帐一类的小小包,约一人高,上面还盖着雨布,打开了竹箕之后便是一包一包的麻袋,里面装的就是官盐。
这些汉子每天都在将近黄昏的时候来,运了将近一个晚上,清晨的时候再回去。
“吃饭了!”
官差的叫嚷声划破了黄昏的宁静,大汉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聚到了岸边。
两个大白面馒头,一勺咸菜,就是大汉们的晚餐。
一个上身赤着,下身系着宽腿裤的汉子嘴里叼着馒头,挤眉弄眼的拍了一下旁边瘦若竹竿,看似弱不经风的男人。
那大汉问道:“棒槌,你看你这头重脚轻,走路像飘的样子,昨天是不是又去烟柳巷了?”
竹竿打了一个哈欠,眼眶泛黑,脸色苍白,神秘莫测地笑道:“一分钱一分货,你说呢?”
大汉说道:“我看啊,你迟早得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竹竿不屑的笑道:“那也好过你,长的五大三粗,天天守着一个母老虎,荤腥不沾,不吓死,迟早也得憋屈死。”
大汉无比憨厚的笑道:“我这叫顾家,你没娶媳妇儿,说了你也不懂。”
竹竿说道:“那还真是奇了怪了,你不想去,你问什么啊?每次问完了就是咒我,要说你不想去,那是骗鬼。”
大汉嘿嘿地笑了几声,眼中的渴望正好撞上了竹竿的那一双细长的眼睛。
竹竿接着说道:“这老天爷给了我们爷们儿一把钥匙,可不是只用来开一把锁的。这样,我知道你心疼钱,差一点的不要,好一点的又舍不得,改天我带你去,我们两个合买一匹马,招子亮。”
见那大汉还在犹豫,竹竿眼睛一转,忍痛道:“你先,行了吧。”
大汉大笑着拍了一下竹竿的后背,说道:“够兄弟!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新来的小甲,那力气可是一等一的,你应该听过吧。”
两人交谈之间,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拿着馒头走了过来,正是这两天都在码头搬烟的吴落甲,汗水淋湿了他的衣服,他的头发也因为没时间打理而变得有些杂乱。
吴落甲问道:“周大哥,你叫我?”
大汉名叫周大海,是烟雨镇的一个小民,而这竹竿则叫陈棒槌,长得也是人如其名。
陈棒槌还未等周大海开口,便狐疑地问道:“你就是那个一次能扛六袋盐的蛮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