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占地约莫八百亩的宽阔地界便是南征王府了,东西难相望,南北不得顾,若要亭亭院院都逛上一趟,恐怕花上一天的功夫也不够,光是大门高度便约莫三丈,上覆绿色琉璃瓦,吻兽则是苍蟒戏珠,光是楼阁亭榭,池塘花园便有十余处,房屋共计五十余处,以南征王的身份,原本这些东西是该从奢的,最起码王府的规格也应在一千亩以上,毕竟再多上一些与皇宫的那位比起来也是捉襟见肘,当今圣上的亲兄长,赏的再多也不足为奇。
偏偏这位南征王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忠臣良臣,宝文饥荒,安固大水,赈灾粮饷都是由他一手操办,官若要民养则弱,耕赋减半,空穴囤响便是他的手段,遣粮官在当时是一个送死的活儿,南征王一面享受着天底下百姓的赞誉,一面又将这活儿丢给许辅国,让他出人。
空穴囤响的眼下之意便是加重赋税,却又将百姓的赋税减半,是直接伸手向官要钱,若是到了规定时日交不出银子,便将一干官员满门抄斩,遣粮官便是去要钱的,山高路长,也不知死了多少,不过能到府台的大多都能带银子回来,为此当时的许辅国杀鸡儆猴处斩了五品以下官员共计二百三十余个,圣上也以办事不力的罪名处斩了户部尚书。那一段时间内,朝中人人自危,两府官员纷纷上书参奏,南征王和许辅国每次朝会都会被冷嘲热讽,饶是如此,两人依旧是老死不相往来,各自做份内的事,好似是暗中密谋,约好了一般,一个筹款,一个杀官。
为了提高耕种产量,南征王还推旧出新,造出了一种耕种工具推广了下去,不过这东西却打上了官府的官印,若要借须得按日算银子,农忙时也就只有那些大户人家才雇的起,那些官员筹不到响便会打他们的主意,他们也是精打细算,一番算盘打下来,有了这个东西,比得上雇三个苦力,总归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按照南征王的说法便是,底下的那些平民百姓是没有银子的,不管你再怎么从他们身上打主意也是九牛一毛,杯水车薪,他在大华律中又向皇帝秉奏,新加了一条税法,但凡是家中超过二十户的便要收人丁税,一个一年便是一两银子,这对那些大户来说虽然不算什么,却也被恶心了一阵。
新加了人丁税的国库短短的一年便多了一千万两白银,皇帝自然是笑的合不拢嘴的。
这个王爷总能想出一些新鲜花样来整官,因此朝中党羽颇少,背地里戳他脊梁骨的多,他却毫不在意,皇帝总会把那些看他不顺眼的人以各种手段弄死,而他自己却是上朝二十余年,只参过三本,都是一品大员,当朝太师的左膀右臂。
没有人能猜透这个王爷在想些什么,若说他爱民如子,他却又不亲民,平日里都是趾高气昂的。若说他心藏祸心,手中却又无实权,皇帝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但凡是说南征王意欲谋反的册子送到了皇帝那里,皇帝只看一眼送来的那人的名字其余的便都不看了。
而这样的一个王爷,每日度过的最多时光便是在书房内,他爱书是出了名的,一年下来要看上上百本,野史正史,民间杂计,应有尽有。
曾有一日与皇帝共游皇宫花园,皇帝指着池中的锦鲤便问道:“你看这鱼儿,为了吃食便将自己的身子探出水面,若是我在岸边扔下一些,只怕它就要跳上岸了,殊不知离了水它就哪儿都去不了了,你说是不是?”
王爷却说道:“陛下若是想吃鱼,叫人捞起便是了,只是这锦鲤终究还是肉少刺多,腥重!臣有一本食谱,那厨子手艺高明却也做不来锦鲤,恐怕就算是皇宫的厨子做出来的东西也难合陛下心意。”
皇帝气的火冒三丈,用手指着他呵斥道:“朕看你是读书读傻了,你这张嘴就不能说一些好听的?朕说这鱼,你却偏偏扯到了吃食上,这鱼是用来吃的吗?”
王爷思忖了一阵后便说道:“若是真有神厨在,这鱼也未必不能吃!”
皇帝指着他,而后一转身气的把袖子一挥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