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顿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
“来来来,快过来!”
李叔笑着向他招着手,虎子却留在了他家,直到他出门的那一刻,回头一瞥,正好望见了父亲出门去柴房,拿起了昨天劈死大黄的那个斧头。
他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再看李叔,依旧拉着他不肯撒手,而且力气越来越大,笑的也越来越吓人。
他略带哭腔的说道:“李叔,我想撒尿。”
李叔笑道:“嗨,去李叔家也一样,走,快走!”
他们走到了一处偏僻的树林,前些日子他还和村里的小孩一起在这里挖了个坑,说要抓兔子,也不知谁说要把坑挖大,因为一个兔子不够吃,坑挖大了,兔子也就多了,这样大家一人拿一只带回家,而且底下还得插些尖利的生铁,谁若是有什么铁棍铁柄,越细越好,全都填在坑里,这样兔子掉下去就会插在上面跑不掉。
后来他们每天早上都会早早的爬起来到这里扒开干草来看,人却是越来越少了,直到昨天,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不知道大家都去哪儿了,却总觉得父亲在骗他,李叔家也没有吃的,要不然虎子为什么刚才要流口水,他不能跟着李叔走,也不能回家,大家都变了,变得很可怕,他要跑,要离开村子。
他瞄准机会,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李叔推进了坑里,他吃了饭,但是李叔却虚弱的像一张纸一样,被这一推,不甚栽倒了进去,惨叫连连之后便再无声息。
他慢慢的走进了坑里,望见了头朝下,身子有两处被坑里的生铁洞穿了,眼珠子也被戳了出来,正翻白的看着他。
他没有哭,也没有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往村口跑,一路上遇上了几个拿着破碗的熟人,他们远远的望着他,似乎想来追赶,但终究是没有力气,朝他招了招手,像是叫他过去,但他却权当没看见,只顾着低头跑。
从白天跑到黑夜,翻身越岭,右手也因为翻山越岭被岩壁上的坚石割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直到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在那香味的指引下,他来到了一处到处都是帐篷的地方,望见了篝火旁那些身穿甲胄的士兵正在烤着不知是牛还是羊,一人一口。
早上才吃了三大碗的他又饿了,也跟虎子一样流下了口水。
他慢慢的挪着步子走了过去,他走了太多路了,太累了,直到栽倒在地上的前一刻,他的手仍旧伸着,朝着火堆上的肉。
后来他就被这些当兵的救了,那个胡子有些花白的老将军很喜欢他,还封了他个小官做,叫他拿着一把长约一寸的小剑站在案侧,保护他的安全,那老将军还教他看书识字,他也终日不愁吃穿,直到一个不阴不阳的人到了这里,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那人直说像他这样的小孩子不能呆在军营,一句话便带走了他,老将军求那人给他安排一个好去处,那人便说将军放心,咱家说谁也不能亏待你的人不是?
他在马车上颠簸了几个月,坐立不安,他想逃,但马车周围都是带着武器的士兵,而这个不阴不阳的人显然没有老将军那么和蔼可亲,那么好说话,他怕这个人,就像怕村里的那些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