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余白杭去看过在后院东厢房住的孩子们之后,召聚义堂总部众兄弟开会。
余白杭坐在纯小叶紫檀木打造的一大张会议桌的最里面,这间会议室没什么事儿是不开门的。从余白杭上任掌门到现在,这是第三次开门,第一次是上任演说,第二次是过年。由此可见,余白杭对今天的会议内容多少重视。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都是柳展在照顾这些孩子们。柳展固然把他们照顾得很好,但我发现,他们还是爱低着头,不敢说话,有很深的畏缩和抗拒的情绪。所以,玉楼春发生的一切让他们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现在距离官府建成收容所和公益书院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我决定致力于孩子们的心理疏导和心灵灾后重建工作。你们都有什么想法没有?”
刘诚举手,“同意!我们虽然惩罚了那两个混蛋,让孩子们知道了善恶有报的道理,但他们内心深处的秘密不想也不敢讲述和排解出来。他们肯定做了不少的噩梦,可这些,我们都无从而知啊。”
何严举手,“可我们聚义堂上下,只有一个柳展姑娘,我们都是糙汉子,怎么跟孩子们建立信任,然后给他们做心理疏导啊?”
余白杭想想也有道理,“也是...受伤害的女孩子们更多些,坏了,你们说她们是不是看我们这里都是男的,对我们也有些提防呢?”
“我们救了她们啊,怎么能以为我们是坏人呢?”
余白杭让远方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兄弟先坐下。
“先别激动,特殊问题特殊对待嘛,孩子们不比成年人,这不是感不感恩的问题。她们遭受的伤害我们已经无法感同身受了,惊弓之鸟,对我们提防些也正常。哎?那这样是不是说,有一位温柔的知心姐姐可能更方便和孩子们沟通,打开她们的心扉,让她们把坏情绪都排解出来?”
何严不懂,“咱不是有柳展姑娘了吗?”
余白杭笑了,“拉倒吧,柳展那个心大的呀,心大到能把自己整丢了,她不行,这种耐心和细心的她肯定不行。”
又有个来自远方的叫不上来名字的发言了,“可是老大,说到心理疏导,你最有发言权啊,你不是最爱找员工谈心吗?”
“那不一样,我开导都是成年人,你们的婚恋情况啊,家里老人情况啊,工作积极性啊,你们那点儿纠结充其量是大姨夫来了,简而言之,没事找事。孩子们不一样,孩子是什么?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是大政的未来。”余白杭侧目看了眼刘诚,“乐什么呢,有什么好笑的跟大家分享一下,别一个人憋着笑。”
刘诚收敛了下自己的笑容,“老大,苏大夫行吗?”
苏纹毓苏大夫是方回春堂薛神医的徒弟。当年聚义堂和方回春堂相继成立,聚义堂早个两年。武馆和医馆从来都是相符相依,聚义堂这边打架了,当然得到前院的方回春堂去医治。所以二者在地理和人文上都互相成了彼此的前庭和后院。而像余白杭,刘诚这样在聚义堂长大的,自然就认识苏大夫很多年了,可以说是互相看着长大的,也是互相追逐打闹着长大的。
余白杭就知道,刘诚又借工作之名积极脱单。
“同意苏大夫的举手。”
几乎全票,余白杭也举了手,“那刘诚...”
余白杭的眼神刚扫过去,刘诚刷地起身,“我这就去找苏大夫来!”
哎呀我去,你这上一秒还做会议记录呢,下一秒就下楼跑到院子里了。
留下在余白杭在身后呐喊,“又在工作时间明目张胆谈恋爱!”
这几日,苏大夫就住在聚义堂后院了,在夜里带着孩子们去方回春堂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体后,又和薛神医一起为他们开了调理身体的补药,汤药费全由方回春堂来出。
她这几天已经把生平所学都用来给孩子们做心理建设和爱的鼓励了,可他们似乎还有着什么心事。苏纹毓不得不把余白杭找来。
孩子们见来了陌生人,又躲在角落里了,这些日子他们只习惯柳姐姐和苏姐姐,陌生人尤其是男人,他们怕得要命。
苏纹毓摇摇头,“就是这样的情况,他们缓和过来,肯定还需要时间。可我并不觉得,时间就能带走一切的伤害。”
一个小女孩睁大眼睛使劲看了看余白杭,想起来他就是那晚惩罚坏蛋的那个好人,于是主动走了出来。苏纹毓看到了,伸手领着小女孩走出来,对余白杭说,“不过这个孩子,有些不同,念奴,他就是那天救了你们的哥哥。”
余白杭半蹲着,轻轻握着小女孩的手腕,“我记得你,你救了我。”
李念奴十二岁,是家里太穷,养不起女孩子,弃于路边的。后来被人卖到玉楼春里去,开始了这一生的噩梦。
那天晚上,念奴看到聚义堂的人把那两个老混蛋都收拾了,十分解气。可是突然,她看到一个身形很熟悉的人,就是玉楼春的坏蛋“老师”啊。可是她力气太小,也没有武器,只好悄悄捡起地上刚刚绑人的麻绳,找准时机,将麻绳从他身后紧紧勒住脖子。可是她体重太轻了,还是绊不倒他,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趁着这个寸劲儿把这坏蛋绊倒,幸亏聚义堂的哥哥们马上就上前来了,不然李念奴还真有些害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