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丁春香今天走了好多好多路,睡得死死的,床上另外一个却怎么也睡不着,时而笑时而忧,但和楼下那位一样,更多是情不自禁笑出花来。反复打开那柄折扇看了又看,“谢谢你,我很喜欢。”
转眼人定时分,月亮重新探出头来,万籁俱寂,风吹竹叶沙沙作响,几只最后的夏蝉哼鸣,在府衙那么讨厌的声响,此刻也悦耳了不少。邱英坐在窗边,低低诵着:竹影和诗瘦,梅花入梦香。可怜今夜月,不肯下西厢。
余白杭怕春香着凉了,而且邱大人只休假这一天,明日就该回去上班了,所以这趟出游明天一早就要下山。看来这山中一夜,大家都做了一个好梦啊。
第二日晨起,竹径里早上的晨雾云岚缭绕,余白杭大呼,“原来云栖竹径是这个意思啊,快出来看,我们像不像住在仙境里?”
“我可不记得那部神话小说里写了天宫有你这么吵的一号人物。”
余白杭刚想回头揍他,但是邱英换上的这身衣服还真挺像农户家的二儿子,不过余白杭的关注点有点奇怪,“邱英,你腰好细啊,以前的衣服看不出来,你这样一看腰身怎么跟我差不多呢?”
空山新雨,古道幽幽,山风相连,由心的清凉。
墨竹和春香走在前面,一直能听到后面两个人叽叽喳喳的,“你干什么,说话就说话,怎么还上手啊,别摸我腰啊,别抱我,余白杭你个臭流氓!”
暑伏过去,聚义堂搬回了清河坊,也为尼古拉先生一行践了行。
杨博要为李红赔偿解约赎金,但李红坚持不要,是自己拿出了三千两黄金,为自己脱了身。她出嫁的那天,是顾乔生亲自送轿到北城门,金靴杯主题曲的演唱机会,也毫无疑问地落在了丁春香手里。
“胜之不武啊”,丁春香穿着那身双鱼襦裙,和文绣素练一起站在望江楼上目送李红的花轿渐渐远去,“这人前脚刚上花轿,后脚就有人议论我是怎么得到这个机会的了,唉,这个特别喜欢对别人评头论足的风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呀?”
不过最近杭州城的气氛还不错,因为八月的秋闱乡试要开始了。三年一次,十年寒窗,数万莘莘学子的全部希望,全浙江的考生都在往杭州赶。所以这些天,邱英都没法回武陵春吃晚饭,每天都要一对一给墨竹补课。
“公子,你是不相信蒙老先生教给我的学问吗?”
“别溜号,这个地方很符合当下‘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政策,虽然往前数五次乡试会试都没考过,但当下局势紧张,如果我是命题人的话,很容易考。我没法说蒙老先生掌握了多少学问,但是他是举人,我是探花,你更信谁呢?”
墨竹全听公子的,邱英也去把他的灯烛再调亮些,“书院教你学问,但科举考的时政问题,只能我来教啊,你可别告诉别人我这么帮你开挂啊。”
“可是公子,我要是考不过怎么办啊,你都这么一对一辅导我了。”
邱英最不爱听这话,科考像他这样一路走到殿试的,从古至今才有多少啊,剩下那么多人不都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吗?
“考不过就继续考,反正我教你的东西就算今年走了背运一个没考,那也记在你脑子里了谁也拿不走啊。你才十八,路还长着呢,你们书院不是有一位先生,叫步什么...都多大年纪了,今年不是又考了吗?”
那位先生可是万松书院的传奇人物了,“步高升,今年都五十七岁了,他原来不叫这个名字,就是为了能考中举人,把名字都改成‘高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