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亲人,也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对手。
乔青山在虎牙军中吃了六年的大锅饭,对军中的情况不要太熟悉,对秦越、陈仓、甲寅三人更是把性子能力研究透了。
当细作探回消息,说虎牙大军已出祁山道,还没叹完气,又接到哨探,说虎牙军再次往青泥岭进军,主将全师雄亲自将兵,他大叫一声不好,急忙请刘守忠来议事。
“刘帅,虎牙军即将兵临凤州城下,其兵出祁山,再临寨下,这都是秦九的欲盖弥彰之计,某料定,必有奇兵出褒斜,走连云,奇袭凤州。”
刘守忠扬了扬眉,冷声道:“何以见得?要知道汉中有王彦超坐镇,哪有给敌军借道之理。”
“蜀军真要出祁山,就不会再出兵来我青泥岭上鸡蛋碰石头,此番来攻,没有别的意思,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绊住我军,让我军无抽身之机,这说明什么,说明敌军怕了,怕我们坏了他们的大计。
可我军守寨有余,攻城不足,朝廷大军未来之际,难以出兵兴州,既然兴州无忧,那便只有凤州有事。”
“不见得吧,或许是那秦越心有不甘,准备再试一把也不一定呢。”
“你我两部合兵在此,整整六千有余,他拿五千兵马攻山,这要能攻的下来,前次甲寅早就挥刀而上了,何必等到今天。”
刘守忠皱了皱眉,问道:“乔将军,你意如何?直说吧。”
“请大帅守寨,某率两千兵马回凤州救援。”
刘守忠看了他一眼,却不言语。
乔青山急了,“刘帅,某因与虎牙军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这段时间心火俱发,脾气不好,请刘帅海涵,看在你我皆是同殿为臣的份上,请刘帅以大局为重,此塞,有三四千锐士坚守足矣,敌军万难攻上。而凤州之援,却刻不容援。”
“你凤州可有烽火台?”
“等狼烟起,某怕晚矣。”
刘守忠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某理解你的心情,但军机大事,怎可凭心意乱动,徒耗钱粮,如今,蜀军再有半日便兵临寨下,你这时走,本帅好说,就怕朝中御史言官的笔不容情呐,再说了,留守的将士们又会怎么想?”
乔青山额头青筋直跳,恨不得将眼前这位痛扁一顿,可人家说的,也在“理”,他将拳头握紧,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终是沮丧的点了点头。
全师雄率部一到青泥岭,立寨未稳便下令攻山,却是弩弓先射,对准盘山道上的第一座堡坞一通漫射。
也不知虎牙军箭矢上绑了什么东西,先点火再击矢,那火矢燃不着石壁堡坞,矢上带着的浓烟却能把方圆数丈都弥盖的黑烟滚滚,辛辣刺鼻,让人睁不了眼,开不了口,咳嗽连连。
堡坞内的守兵待不住了,只能从顶上通道撤退,虎牙军初战告捷,毁掉第一座堡坞。
但也止步于此。
因为第二堡地势仄迫,只有堡内弩手居高临下而射的份,以下攻上,弩手无立足之地。
全师雄挟初胜之威,立于危石之上,扬戟怒喝,好是耀武扬威了一把。
乔青山只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他的眼里只有那远山上的烽燧,他一边祈祷着千万别有狼烟起,一边又希望那安静到极致的烽燧能搞出点动静。
心里充满了矛盾、忐忑,恐惧与渴望交伏。
他理智的知道,自己不该是这样的,可心底里却有声音不时发出,是好男儿,就该顶天立地,而不是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阴影中。
身后有香风袭来,闻着这熟悉的味道,他没有回头,却鬼使神差的问出一句利剑般的话来:“若我与虎子大战,你希望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