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亮不再客气,笑着坐下,先挟了两大挟白切羊肉往嘴里塞下,顿时空了半盘,方才端碗,和着肉沫一起吞下,这才呼出一口惬意来。
“伪宋皇帝已经到达凤州城外,今早还出来观阵,千骑景从,十分威武。”
“向帅是如何安排的?”
“继续坚壁清野,我军本土作战,耗的起,而宋军因货币贬值,物价腾飞,如今每天军需都是平时的两倍以上,伪宋再镇定,也耗不起……
其实真要打,现在出击便能赢的。”
“哦?详细说。”
赵文亮喝水一般的再灌下一碗酒,挟了锅仔内的山珍野鸡狼吞虎咽的吃着,边吃边道:“宋军布阵扎营极有问题,其除在唐仓设一军以防我秦州骑兵外,其余兵力全在凤州城下,想组成三面合围之势,但我军在城外早立好两寨,防死了西南面,故敌军只能在城东和城北扎营。
其营又分八寨,如众星拱月般的护住中军大阵,理论上,十分稳固,但间距颇散,而且唐仓所部,能不能防住我秦州援兵也还两说,其二,秦州兵要下来,有的是路,没必要死走唐仓,军棋推演的结果,是我军最少有三种战术可以胜之。”
秦越点点头,“时间拖越久,对我军越有利,一来经济上拖垮他们,二来宋炅初上位,那些文武百官心里有什么小九九也要时间来氲酿,你说的扎营有问题,我想敌军中百战老将多的是,不会看不出问题,但不说,或是说了无用,都是大问题。”
“向帅也是这个意思。”
“大震关的战况如何?”
“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摧毁。”
“嗯?”
赵文亮再端碗,却露出一个有点尴尬的笑容:“某,军令难违,向帅……向帅说陛下既然有九尾狐的智名,就自己猜。”
“操。”
秦越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嘴,虽然赵文亮没说明,但这尴尬且诡异的笑容一出来,秦越也就明白了,心中那无名大石顿时就落了下去。
原来向训也只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这哪是考自己的智慧,分明是自己把屎盘子扣着,秦越脸上翻着白眼,内心却涌起一份感动,想了想道:“回去告诉向帅,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屁股,要是因此而令党项坐大,他就是国家罪人。”
“……”
赵文亮看看满桌的佳肴,忍不住向秦越翻起了白眼,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
归州道上,月朗星稀,大江浪涌,白天激战的痕迹早被江水冲刷的干干净净,秦军大胜,宋兵大败,敌将朱元率部狼狈而逃。
然而秦军损失也很大,却是大胜后水师靠岸,向归州迫去时,被埋伏在水里的水雷给炸飞了七艘运兵船。
在秦军火药的影响下,宋廷这两年也大力发展火药,虽然其火药威力远不如秦军,但却发明出了可以埋在水里的水雷,这些水雷威力一般,船炸不毁,激起的水柱却能把船掀翻。
若是楼船,可能还炸不翻,问题是先靠岸抢码头的乃是步兵,这些步兵所乘之船,却是征用的民船,加上不少人是旱鸭子,大浪起时不知平衡之术,一落水更是死路一条,虽有水兵的奋力相救,但也损失了近千人,心痛的甲寅拨刀怒吼,因为那些兵,都是益州带出来的虎卫。
好在骑兵因为要照顾座骑,都在最后,未有损伤,否则,甲寅想死的心都有。
此时,指挥主舰上,众将正围坐在一起,研究着水底捞出来的宋军水雷,说起来很简单,只是一个肚大口小的大陶罐,装着火药,用胶密封,用羊肠包裹导线,以线香点燃导索,隐在敌军弃毁的小舟下,在整个江面都是浓烟滚滚的情况下,哪会注意。
“吃一堑,长一智,这一回,是我们轻敌了,某当上表请罪……”
“别。”
木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甲寅打断了,他振刀出鞘,刀柄上的两条黑丝络如蛇般的缠上手腕。
甲寅眯眼看了看刀锋,冷声道:“该承担责任的是我,但我不会请罪,只会请战,明天,我来先登,我要用城头守将的鲜血,来祭兄弟们的在天之灵。”
石鹤云在其肩上重重的拍了一掌,吼道:“一起。”
祁三多也重重的把胖手拍过来:“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