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让门外绣花的娴惊着了。
一不下心,手里的针就戳了手指。她忍住疼,起身看向房里。“少爷,您什么?”
顺民看着娴,看着她手里的活计:“你还真坐得住!”
“我,我……”娴顿时张口结舌,少爷不高兴了,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把它放下!”顺民见娴一动不动,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将她手里的绣活扔在了书桌上。“不许绣!”
“少爷,您怎么了?”
顺民就盯着娴,他眼里贮着痛苦,靠近娴,却闻到了她发梢里散发的一点油腻之气,话锋一转,顺民就道:“娴,你该洗澡了。早过,过了暮春,为了身体干净,一周最少要洗两次澡。中国的女人,就是不爱干净。”
最后一句话,已然就是责备了。
这让娴听了发窘。少爷是嫌她不干净,所以责备了。是呀,她该将自己收拾的清清爽爽的。伺候少爷,自己头一个就该干净。可娴觉得自己是整个李家大院最干净的丫鬟了,怎么少爷还她臭呢?
一周两次澡,她洗的。
她想解释,但又觉得闭嘴为好。少爷的都是对的,何必和少爷顶嘴,惹得少爷不高兴呢?
“少爷,我这就去洗。”再洗一次澡,没什么的。就是头发长,解开了,再吹干,有些麻烦。但只要少爷高兴,就算再麻烦都没什么。于是娴乖乖地去洗澡。澡房就是书房后面,一间的厦屋。热水是现成的,自然是娴烧的。她每都预备很多热水。因为少爷,冷水里有虫子,不卫生,人喝了会染瘟疫,平常擦桌子洗衣服的,最好用热水洗。顺民少爷的生活就是这样奢侈。不,也许不是奢侈,只是他比别人更懂卫生。
只是在那样的年代里,能每享用热水洗衣服的还是少数人。
娴这一洗就洗了一个时。她要好好地洗,腋窝、大腿内侧都一一地闻过去,担心这些地方还会有臭气,熏了少爷。少爷的鼻子真敏感,娴叹息。不过这才是少爷的作派。当少爷的人,自然都是青雅之人。
娴有心思地在澡盆里撒了一点干花。干花从哪里来的?就是院子里采摘下来的。然后,晒干净,放在袋子里,存香。花也不是名贵的花,名贵的花娴也不认得。干花就是院子里四处栽的蔷薇花。
但是撒在澡盆里,干花吸了水,真的香。娴洗完澡,换上衣服,觉得头发上衣服上也都是蔷薇花的香味。打开窗户,风一吹进,神清气爽,她的心情一下好了。倒掉水,应该马上去见少爷,让少爷看看,自己身上还臭不臭了?其实,刚才自己不臭,是少爷嗅觉灵敏,闻了别的东西,反而以为是自己身上臭。
娴的心里划过一丝一闪而过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