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只会是我的妻子!”
——这声堪属斩钉截铁,字字铿锵。
委实不小的来自谢湛的音量,将窗牖上两耳不闻窗内事的周阅的目光也引了过来。
扶萱不明所以,统共没讲几句话,他却句句皆在“妻子”上打转。
说他人喝醉了么,却又字字清晰,眼神清亮。说他没醉么,可他说出的话,句句皆透露着一股子孩子气。
这下,竟还口出狂言,说起她只会是他的妻子的话来。
见周阅回头看向此处,扶萱起身,离了谢湛,凑到周阅身边,手指着那人端正的背影,好奇地问道:“他究竟是怎的了?为何突然吃这般多的酒?”
“呃……”
周阅看了眼谢湛,摸了摸鼻尖,犹豫着该不该说出口。
见他如此,扶萱更是觉出有异样,连忙扬起笑脸,打探道:“周六郎,你就说罢,谁跟他提‘妻子’了么?是王家与他要说亲了?”
于扶萱看来,虽是谢湛对她有了几分心思,却也难以忽视二人已然退亲的事实。
所谓覆水难收,走到今时今日,若非是扶家的案件在跟前,二人需要相见,恐怕早已无甚瓜葛。
至于婚事,如她在一心草堂想过的,谢家下一任家主的妻子,非温婉贤淑的贵族女郎莫属。
她么……
又并非是他的“非你不可”,大概是他漫漫长路中,一个匆匆一瞥的过客。
待扶家案件结束,二人重回原位,这段并未有多久的相交记忆,早晚会被彼此忘却,彻底抛之脑后。
看着扶萱扬笑发问,周阅哑声失笑。
果然,还是长珩单方面的爱慕,这女郎,提起长珩的婚事,活像个看热闹的人,哪像是对他有意的模样。
看着那人的落寞背影,周阅摇了摇头。
三月初三那日,遥远的一幕倏然跃于眼前。
扶女郎刚走不久,王霁之与他打趣,终了,谢长珩顶着凉薄又不近人情的双眸,朝王霁之说:“一个女人,至于么?”
没料到,如今这句话倒是一语成谶,看似看透世事的谢长珩,也有彻底栽倒在情网中难以自拔的时候。
至于么?谢长珩。
见周阅看着谢湛摇头不语,扶萱失了耐性,不解道:“你摇头作甚?倒是说啊!”
“并非是说亲,只是……”周阅终究开口,又突地停住。
“只是什么?”扶萱问。
周阅意味深长地看着扶萱明亮的眼睛,轻声道:“谢长珩出门前,是在谢太傅和谢夫人的院子里的。”
他顿了顿,又道:“说的是‘妻’、‘妾’之事。”
扶萱蹙眉不解,“他要有妻妾不都是正常的么。”
好个没心肝的小女郎,周阅暗道。
他还欲再细细解释,那厢,谢湛背着二人连名带姓地喊了声“周阅”。
周阅心领神会,好友这是嫌他说地太多。
他朝扶萱低声道“关于你的”,而后便识趣地跳下窗牖,提着自己的酒壶往门口迈去,口中朝二人提醒道:“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