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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征即将宵禁的鼓声起,扶萱匆匆与谢湛和周阅二人告了别。
看着她弯腰进了自己的马车,周阅拿手肘碰了碰谢湛,“你可是真想好了?”
谢湛垂眸,目光凉薄地看着周阅挨靠着他胳膊的地方。
周阅“嘁”一声,收回自个的手肘,“刚搂人的时候怎不这般介意?你谢长珩何时改了性子?”
为友多年,周阅心知他人极为挑剔和洁癖。
日常折扇不离身,不为别的,凡是要用手接触的地方,都要先用折扇去探它一探。谁要挨到他身子一下,回头,那处定是要搓下一层皮的。
好友的埋怨谢湛充耳不闻,他低声,似自言自语:“想好了。”
“可她的家世……”周阅替谢湛忧心,实话道:“现在是真配不上你。”
“我不在乎。”谢湛道。
“你不在乎,你谢家在乎啊,你可是要娶个主母的,不然你说,为何你母亲只允她做妾?”周阅直白道。
谢湛认真道:“是我谢湛娶妻,我只需她心甘情愿应我。旁的事,我自会处理。”
周阅不紧不慢道:“那你可曾想过,她为何对你未生出情意么?那是因为你一向高不可攀,离‘人间’太远。无论是你的家世,还是你的态度,你永远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从不矮下身段。”
谢湛蹙眉,想及在扶家朝扶萱挑开讲那次,他反驳:“我也低声下气求过。”
周阅扯了扯嘴角,“你怎低声下气的?‘我心悦你,你与我好罢’?还是‘做我谢家妇罢’?亦或是,‘我不愿退亲了’?”
谢湛眸光一凛。
“我又猜对了?”周阅不怀好意道,摸着鼻尖嘿嘿笑了两声。
他也没管谢湛黑沉的脸色,下定决心借机多捅几刀刀子。
他继续道:“扶女郎可不是别的女郎,娇气惯了,被宠溺惯了,哪受得了旁人的冷脸?你说你谢长珩对人家低声下气过,那也顶多就是未再刺人家两句算数,你要做些实际的。你学学人家那端王哥哥,朝她是笑脸相迎,有求必应。”
端王哥哥,端王哥哥……
谢湛冷嗤一声,“他能给的,我也可以!”
“是么?”周阅不以为意,挑了挑眉,又给他当头一棒,道:“我可是听说了,扶女郎喜欢温柔的郎君,温柔,你能给么?”
谢湛的脸色瞬间黑下。
劳什子的“温柔”,就是他天生没有的。
周阅见他真的动怒,又道:“你看看你,三句话脸就黑下了,这般脾气,可怎能得人喜欢?”
句句戳心,谢湛不愿再听,抬腿就走。
周阅一把勾住他肩膀,这才收了嬉皮笑脸的模样,道:“你听我说完,这回是认真的。”
说实在的,谢湛这副模样,若非是因他还在大理寺少卿的位置,扶家女郎对他有所求,还来见他,就是再等他自以为是地“求”个十年,估计也打动不了对方。
谢长珩所谓的低声下气,他能不知么?与真正的“低声下气”毫无关系。顶了天,便是语气和善些,一句话末尾再挤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好么”。
谢湛凉凉瞥他一眼,“你要是再废话一句……”
周阅利落打断他:“废什么话,来,我给你个绝佳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