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是以为,婆母是因那“新人不祥”之说抵触她而已,没曾想,她还能这般狠绝,王子槿对不住自个,她的第一打算非是安抚她,而是让他们夫妇和离。
目的不是让他另娶,还能是什么?
如今回头一看,她那好姑母、好姨母,怕是期盼王子槿休弃她已久了罢!
她的夫君本就是个恬淡平和性子,喜爱的,素来便是泉眼细流、树荫轻柔的平淡日子,无有心机,未有大志向,这便意味着,性子软和,易受人制住。
她未曾怀疑过他对她的情意。
可如今,他已然“对不起她”,“做了错事”,她又还能信他什么?
木已成舟,她能装作无事发生过么?
张瑶苍白着小脸,自嘲似的无声笑起来。
苍凉,又无奈。
这副神色看地青兰一颗心揪在一处,她担忧地唤了声“女郎”,便听张瑶吩咐道:“收拾些东西,你与我出去住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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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的天气,比夏日黑地早了许多。
饶是再未拖延,到了时辰便下值,却因那多出的半个时辰的路途,谢湛到达鹤园时,天已然黑尽。
也不知为何,最近这天气变地愈发奇了,分明一整个白日皆是晴空万里,却在这入了夜后,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夜浓如墨,白雨跳珠。
谢湛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提着悦心堂的糕点,听着伞面上雨滴滴答滴答的声音,闲庭信步地往棠梨苑走。
陌云等在棠梨苑的院门门檐下,甫一看到那熟悉的大氅一角映入眼帘,便急急迎了上去,近谢湛几步时,开口唤:“公子。”
谢湛掀眸扫了一眼,并未言语,脚步未停,继续往前走。
见他如此,陌云急急往他来的方向一站,挡在了他的路中间。
在谢湛凌冽的眼风扫来之前,她便恭敬地躬身垂首,硬着头皮将话讲了出来:“女郎吩咐奴转达,近日她有贵客在此,不便接待谢公子,若是谢公子来做客,恕她无暇分身。”
闻言,谢湛脚步顿住,额侧结结实实地跳了几跳,寒着声问:“谁?”
“张女郎。”陌云答道。
陌云话落,谢湛本就蹙起的眉霎时锁地更深。
王霁之这是没处理好?
且,王霁之与其夫人两人之间有事,合着,扶萱还想搞连坐那套,让他也跟着受罪?
谢湛鼻腔中极冷地哼了一声,吩咐人道:“将澜庭苑收拾出来。”
鹤园占地广阔,便是院子也有数个,他之所以挑澜庭苑,便是因该院子乃是鹤园最靠北、最偏僻的一个。非是刻意找过去,那院子住着人,谁也发现不了。
屈居一隅,这已然是谢湛能做的最大让步。
然,他话落,面前的挡路婢女却是纹丝不动。
“叫不动你?”谢湛缓慢发问。
这般凉薄又严厉的声音,很容易让奴仆立时瑟瑟发抖。
陌云抖着声道:“不、不是,是女郎说过,不让公子歇在鹤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