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的另一处岸边,扶潇心中对男女关系上思想不大开窍的女郎,此刻一目不错地盯着不远处等待她的情郎,眼中流光潋滟,风姿绰约地朝他疾步行走。
薄薄的夜雾之间,身形颀长的郎君一身官服已褪,着白色锦袍,高束玉冠,饰玉腰带,闲散优雅,高贵清冷,负着双手站地笔直。
扶萱美目一闪,心中砰砰地跳跃,心想着自己再度为美色所迷,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行至谢湛身前,扶萱紧紧看着他见之忘俗的面容,朝他飞去一记媚眼,用一侧肩头去碰蹭他的胳膊,做作地娇声:“哎呀,这是谁家郎君呀?能做我的情郎么?”
谢湛:“……”想一出是一出。
扶萱根本不再是扶潇心中那个不开窍的女郎,她聪慧,又在谢湛这处尝遍了情爱之间的酸甜苦辣,早精通男女相处之道。
她判断得出,这位清冷的郎君其实极为喜欢她偶尔故作矫情的小动作,她朝他撒娇,朝他心血来潮地演戏,这位郎君会软下冷淡的心肠,明知她的做作,还会配合她演。
可今日结果令她失望——
谢湛只朝她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现地冷静至极。
扶萱故作黏腻的表情一顿。
时常以不同的姿态和妆容出现在郎君身前,常带给他新鲜感,是扶萱一贯的坚持。今日出门前,她刻意梳妆,面点胭脂,眼角贴了与身上金绣金桂相配的金箔碎片,呈精巧的桂花状,不止如此,发钗与耳铛亦是相同的花朵。他往前曾评价过她的打扮:花草为饰,自然清新。
分明又是几日未见,今日她的妆容如此精致,奴仆不在,四周寂静无声,按他真实的德性早就想趁暗夜轻薄于她了,当下她主动上前亲近他,他还装出如此不解风情,不予配合,冷淡待她。
扶萱心中生出失落。
长久相处,她对谢湛的性子可谓了如指掌,他的那份清高,有时不过是为了避免琐事麻烦沾身而装模作样,就如当下,他端着这副拒绝与她亲密的嘴脸,约莫便是装着相。
如此一想,急躁的女郎尚且来不及思考为何他突然装相,心中就生腾起一把斗志之火——
他越冷,她就要将他折腾地越热!
扶萱享受将清冷冷的郎君撩到为她失控的感觉。
在谢湛克制自己,预要开口说明今日计划时,扶萱心思斗转,瞬间已是磨刀霍霍,势要将他的清高劲儿烧成灰烬,让他欲火焚身,却又要他求而不得。
在谢湛背光的身影覆盖中,扶萱伸出纤纤玉手,掌心搭上谢湛心口,软若无骨的细指沿着他前襟的绣云纹一路往下滑,从心口到腹间,而后猛地实实捉住他的腰带。
谢湛被她出其不意的招式弄得有片刻失神。
隔着他薄薄一层锦缎秋装,明显感觉到谢湛肌理逐步紧实僵住,扶萱兀自心中得意,勾勾搭搭地眨了眨眼,多情的目光落在他薄唇上,踮起脚,唇瓣朝他面上靠近。与此同时,作乱的手并未甘心就此停驻。
她身上的香气随靠近的身子袭来,指尖朝他一路点火,艳丽的唇又朝他诱着,数日未曾与她温存,谢湛的理智在一点点薄弱、在一步步退却,被撩到心旌不住飘荡。
这个胆大包天的女郎,竟当众如此勾他!
让他更为无奈的是,对方贼心不止如此。
倏尔,命被人攥住,谢湛下颚顿时紧绷,垂眸而视——扶萱对此乐此不疲,一边仰目朝他殷切而望,一边仿佛还数着数般敲敲打打。
谢湛面上极力清淡无澜,心中却惊涛骇浪翻涌,从里至外都在发烫,脊背笔直,僵到似一把利剑,恨不得出鞘征服天下。
他爱她如此,如何能抗拒心爱的女郎如此撩拨?
若非当下被人注目,他当真恨不得将她提到偏僻昏暗之处,狠命教育!
扶萱如愿看到谢湛的诚实反应,她心中喜滋滋地想总算是将他拿捏到了,得意洋洋地翘着嘴角,开始得寸进尺——她用气音唤了一声“六郎”,故意顿了那么一下,然后目光看着手,似噌似叹地惊讶他的变化:“呀!”
哼!他那点欲,她还能不知深浅么?
上回去他的听风苑书房看他,门一阖上他就吻她,还没怎样呢,吻两下他就开始发疯,扒扯她的腰带,她让他回寝室他都不肯。
扶萱得意之际,谢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后退半步,俯着眼,好笑地看这位对周遭环境毫无知觉的女郎。
“我就亲一下长珩哥哥嘛。”
扶萱对他微变的脸色未查,嘟哝了一声,不死心地急急追上他拉开的距离,嘟起嘴往他脸上凑。
她说着话,将双臂刷地一抬,作势去抱谢湛的耳朵,压他不肯低半分的头颅。
眼瞧着人下一刻就要贴上他身,要在人前失态,谢湛再度迅速后退一步,伸手压到扶萱肩头。
他动作极快,力道也不轻,扶萱被他一时牢牢地定在了原处,身体再前进不得,手臂停在二人之间的半空中。
他竟然仗势着一身武力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