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几天啊,就回家了,又啥急事吗?”
“小董只是说回家取点东西,我觉得她现在也没接手具体工作,就让她回去了。”
马攻克低头沉吟一会儿,接着说:“你通知一下分管人事的,尽快把董小宛的调动手续给办一下。”
高明堂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她那个……那个手续比较复杂一些,有些材料不好处理。”
“怎么个不好处理法?”
“她在乡镇时只是个劳务聘用工,身份问题一下子不好解决。”
“哦,对了,那事你找侯运才吧,他都满口答应给操作了,咱这边只管接收就行。”马攻克说到这儿,话锋一转,问:“高主任,你觉得‘沃野’的饭菜味道怎么样?”
马攻克只是想通过问山庄吃饭的事来察言观色,看里面是不是真的另有隐情。
但高明堂看上去很简单,想都没想,便说:“我觉得还行啊,都是咱城里吃不到的山珍野味,特别是那道穿山甲煲汤,口味做得特别地道。”话说完,又回味无穷地吧唧了一下嘴,重重咽了一口唾沫。
“那真的是穿山甲?”
“那还假的了?糊弄谁也不敢糊弄咱吧,再说了,还有胡副总在场呢!”高明堂信誓旦旦地说。
马攻克笑了笑,接着说:“看上去胡总、侯运才他们跟山庄那边并不陌生啊,和服务员也很随和,几乎都打成一片了,感觉着怪腻歪的,你说是不是呀高主任?”
高明堂咧嘴笑了笑,说:“去的次数多一些呗,工作需要嘛,他们做实际工作,免不了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有些应酬自然就脱不开,所以一来二去就混熟了。”
工作需要?
奶奶个球的!
跟老子还打官腔、唱高调,山沟沟里的老百姓更需要他们,怎么就不跑到那里去呢,装个鸟啊装!
马攻克暗暗骂着,随打量一眼正弯腰塌背杵在跟前的高明堂,心里思量道:看来这个貌似忠诚的高明堂大主任,并不那么简单,内在里照样油滑得很,就像一个做工精细的灌汤包,外表朴实,芯里却灌满了油水。
马攻克觉得没必要跟高明堂说啥了,从他嘴里根本就掏不出啥有价值的东西来,干脆一仰身,头枕着椅背假眠起来。
高明堂被晾在了那儿,留也不是,去也不是。迟疑了片刻,才壮着胆子低声关切道:“马总,您累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没事,你去忙吧,我迷糊一会儿,打个盹就好了。”马攻克眼都没睁一下,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
高明堂这才应一声,跳着脚,缩头缩脑出了马总办公室。
马攻克长吁一口气,缩了缩身子,蜷在了高背椅里继续打起盹来。
直到暮色蔓延而来,塞满了整间屋子,这才清醒过来,起身慵懒地抻一抻懒腰,然后拎起包,蔫蔫地走出了办公室。
大街上华灯初上,饭后散步的行人个个衣衫不整,举止邋遢,特别是那些卖弄风情的女人,尤为抢眼,较着劲地暴露,事业线越兜越深,大腿根越露越多,就差把羞于见人的东西露出来了。
橘黄色的路灯下,越发隐晦暧昧,无法不让人浮想联翩,心猿意马。
一开始马攻克是打算回家去的,算一算都好几天没踏进家门了,好在那娘们儿不跟自己计较。
说到底,她是懒得计较,毕竟这桩婚姻一开始就是错误,要不是错上加错,有了孩子,早就土崩瓦解了。
但在外人看,还是一副夫唱妇随、恩恩爱爱的样子,特别是来到龙山市后,女人变得更加体贴入微了,不但不再像从前那样讨债似的追三问四,并且还时不时给予宽慰,让他以事业前程为重,居家的事情用不着他担心,由她自己扛着就成。
老婆的宽容体贴一度让他很感动,但也很愧疚,特别是当他和别的女人有了肌肤沾染之后,心情尤为复杂。
但后来便淡薄起来,也许是习以为常了吧,觉得或许官员的女人就该如此吧,你不做出牺牲,男人们怎么成功呢?
走了一会儿,马攻克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他调转车头,朝着郊区的别墅区开去。
突然又觉得肚子饿,就在路边的一家冒牌狗不理包子店前停下来,先是下去买了一份包子,刚回到车上,又想起了什么,就再次下去买了一份,这才回到车里,开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进了别墅区后,他把车挺稳,手提了包子,快步进了庭院。当他利索地开锁入室,打开客厅大灯时,却惊讶地发现——
一双质地粗劣的高跟鞋摆在门后的鞋架上,一件青底碎花短衫斜搭在沙发靠背上。
马攻克镇静一下,细细打量一眼,才记起这些东西都是董小宛的,心里莫名地一热,来不及换鞋,提着的包子就冲进了卧室。
卧室内没有开灯,借着客厅透过来的幽暗光亮,马攻克看到此时的董小宛正仰面躺在大床上,正睡得很香很沉。
整座屋子的窗子都关得严严的,房间的气温偏高,她身上直接没了遮盖,就那么松松垮垮地平躺着,上身仅着一件紧身小衫,所有的隐秘都若隐若现地煞是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