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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照例吹着,漫天洒下的是灿烂,难得的平静。
告别铁十三,继续上路。
坐在牛车上,李怀安看着匣子中的剑柄,陷入了沉思。
很是普通,若不仔细看这酷似唐刀制式的剑柄,都以为是从某些不出名的朴刀上取下。
但最主要的不是这个,而是为何匣子中只有一个剑柄,剑身呢?难不成是常年闲置,被腐蚀了?
自然是不可能。
老农夫缓缓停下牛车,看着不远处的客栈,瞥了眼一旁的石碑,笑着说道:“铁家那小子倒是懂事,仙师救了他一命,能将家传的宝贝给拿出来。”
他抹了把汗,抬头望了眼赤红色的天,似是想到了什么,苦笑一声,说道:“铁家那小子也是一片心意,虽是一点不入流的玩意,但也望仙师莫要嫌弃。”
余光瞥见那匣子中的是何物,也早就听说过铁家的祖传宝贝是什么,一个没有剑身,或是刀身的柄,是银灰色的不假,但没有身子,要一个柄有何用。
李怀安的心里同样是这个疑惑,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个问题,连最后下牛车的时候也没注意脚下的碎石,险些摔倒。
背上木匣,手指轻轻滑过手中的刀柄,上边有二字,无身。
无身真无身。
笑了笑,李怀安说道:“不至于嫌弃,这刀柄……或是剑柄,模样不错,正好我也不会用剑,闲暇时当个把玩的宝贝也不错,倒是老人家你,今夜不如一起留下,此时回去,到陇州了可得是天黑。”
说是赠送,但他不好意思收,便强硬的塞给铁十三五十两的,当做是……馈赠?
哑然失笑,将剑柄当做是折扇,随意的塞在腰间,朴素的银灰色制式,若不仔细看,确实与寻常公子所用的折扇无二。
为李怀安搬下几件吃食,老农夫双手随意的擦了擦裤脚,笑着。
“仙师说笑了,留倒是可以留,就是老头子我们这些外出办事的,总是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回家,家是不如外边客栈的房间艳丽,但就是多了份温暖,而且家里还有个管家婆,若是在外边过一夜,指不定她会怎么瞎想呢。再说了,这么多年,还是家里的那不大的炕,睡起来舒坦。”
见天色将晚,虽是按路程在入夜前能回陇州,但一个老人家行夜路,不安全,若是再遇上什么鬼邪玩意,可不好办,所以李怀安才会多次提出挽留。
但老农夫都是哈哈一笑,拒绝。既然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需要这好心人能平安吧。
看着脚边的一只布袋子,看着远去的牛车背影,他不由摇摇头,心道这看似憨厚的老人家有些心机,这搬下来的吃食,皆是后者送来的,至于其他人家的,仅仅几点罢了。
“早听说长安百姓朴实,一件件,都是争着抢着送出去。”
木匣在背,布袋在侧,红霞斜阳下,青衣少年终是出了关内道。
……入夜三更,饶是关内道经过多年的战火纷扰,每日夜里也还是同样的宁静,只是少了几分往日的繁华。
此处边界,是一座不知什么时候建造的客栈,名为同福。
客栈很旧,但却不落一点尘灰,看的出来,这间客栈的掌柜,是个爱干净的人。
飘在店前的灰红色酒旗在夜风中猎猎的晃着,有路过的落叶飞过,却只是匆匆一眼,便无缘的离开。
是入夜的缘故,当然也是长安城的缘故,来往的客人很少,甚至说并没有几个,可奇怪的是,这客栈仍旧是一直存在,掌柜也似乎没有要搬离的意思。
老农夫提起过,是掌柜念旧,他是有机会去大地方做个富家翁,但不愿离开,说是曾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