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挽歌不知,自己执拗要出来寻梁铭阳的这一趟,竟然能出这么多的岔子。
一名身穿藏青色长衫的老者站在雕花床前,他微微弓背,脊背的骨头凸显出来,枯瘦的手掌从袖袍中伸出,迅速地伸向一旁的桌案,从木箱子中去除银针,飞快的扎进床榻上女子的手腕间。
随后,他放下床帘,站起身来,理理衣襟:“城主,这位姑娘身上的伤势有些严重,需要好生去照料,饮食上尤其忌口,否则很容易落下疤痕。”
“嗯。”梁城主面色沉郁,他声音冰凉,“吩咐下去,叫厨房的人按照先生吩咐,好生弄好游小姐的饮食。”
游挽歌哭丧着脸,她的眸底染着悲哀的情绪,乌黑的发如今显得有些杂乱,蹦出许多调皮的发丝,和平日里的端庄优雅全然不一样,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越发揪心。
她的妹妹,平日里也算爱美,如今那肌肤上红的黑的烧伤伤口,醒来看见了,不知她该是何反应。
虞鸢的心情也不比游挽歌轻松到哪儿去,她本以为那刺客拿了舆图便会将游挽诗好好的放回,可谁料,他竟是将绳索割断,让游挽诗直接跌进火坑中,而她只差一点点,便可将游挽诗救起……
也不知游挽诗是不是知晓自己身上受伤想要逃避,竟是昏迷了半日都未曾醒来。
时至正午三刻,游挽诗才缓缓醒来,她先是对上虞鸢那一双澄澈的眼,她却是笑不出来:“我身上的伤,是不是很严重?”
她有感觉。
游挽诗的性子也算直爽,不拐弯抹角,向来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严重。”
“呵……我以为你会骗我说不严重。”游挽诗扯着嘴角笑了笑,眼里慢慢地蓄起泪光。
虞鸢摇头,认真地看着她:“但如若好生养着,不会留下疤痕。”
“是吗?”游挽诗有些无力的反问,落入火坑那一瞬间的疼痛,让她仿佛置身于炼狱,火星子灼烧着身体上娇嫩的肌肤,她在昏迷前甚至闻到了一丝烤焦的味道。
说来好笑,游挽诗却笑不出来。
虞鸢抿了抿唇,不知落入火坑是什么感受,却也知晓游挽诗现在的痛苦。
“你放心,会好起来的。”
游挽诗将头偏向墙壁,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疲倦:“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儿。”
闻言,虞鸢也只能离开房间,游挽歌本端着羹汤进去,眼见虞鸢出来,只能作罢。
她心思玲珑,知晓自己妹妹醒来心情不佳,便也不进去打扰。两人行至凉亭,游挽歌看着那碗羹汤,一时间里如鲠在喉。
她叹了口气,神情中浮现出一丝忧愁和后悔:“如若不是我来遂城,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因着哭过,游挽歌的嗓子也变得沙哑,她低咳一声,只希望是自己替游挽诗受下这份罪。
游挽歌越发的自责,觉得就是因为自己才会让游挽诗手脚都被烧伤:“昨夜被绑架的是我该多好……”
虞鸢本调解好的情绪难免受到影响,她将那碗羹汤端来,小口小口的下肚:“表姐,你莫要这样。不管是你们谁受伤,都不好。但原先所说本该后日回京都城的计划也只能推后,我们先等她身上的伤好些再走,现在随意挪动不好,回去了也让外公他们担心。”
“也只能这样。”游挽歌沉吟一番,就眼下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
气氛变得沉重,虞鸢转了转眸子,看向游挽歌,眼神暧昧:“对了,多留一段时日,也让你和少城主多多相处,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