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登时惊回了众人的神。老太太微微蹙眉,眼底却已藏不住雀跃之意,故意端着架势问道,“宫里头派人传二丫头的旨意,是只二丫头一人的,还是谁的旨意?”
下人忙回,“是奉太后娘娘的懿旨前来请二姑娘。”
听闻是奉太后的懿旨,合府女眷皆要前去皆旨,当下众人来不及理妆更衣,便各自扶着丫鬟簇拥至前厅,不敢有半分耽搁之处。
前来传信儿的难得地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儿钱有余,府中下人个个做事伶俐,早听问是奉太后懿旨、又见薛怀峰亲自陪着,当即长了心思,派人去后院传信儿时,已是奉上上好的西湖龙井。
薛怀峰客气让座,钱有余却极是没有丝毫的矜贵规矩,虽归座,双手却合于袖笼中腆着肚皮,摇头笑道,“不瞒薛舍人,如今除了圣上与太后娘娘,咱家这心里头真真儿佩服的,也就这离珠县君了,这是福星,咱家与县君说几句话便觉得沾光,薛舍人是县君的兄长,朝中栋梁,咱家瞧着也是佩服的。”
惊的薛怀峰忙拱手谢礼,“公公客气了,微臣蒙圣上恩赐在朝中任官,只可惜微臣愚钝、学识浅薄,未能为圣上分忧,公公此言,倒让微臣羞愧难当。”
若是按岁数论辈分,钱有余的年纪是与老太太不相上下的,字啊宫中沉浮了数十年,里里外外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子他只一眼便可看清后数,早知薛怀峰随了薛渝的谨慎性子,方才不过借着夸赞薛绛姝的功夫故意引到他身上略试探一番,如今见他回的滴水不漏,心下暗自点头称赞。
又知他面皮子薄,再不可有试探之意,呵呵笑几声,便将这话头又引到薛绛姝的身上,连声赞道,“当年离珠县君降世时,慧明大师算的那一卦,咱家也是在旁耳闻的。这么多年虽状似无用,赶上今年京中大旱,这救命的及时雨正赶上离珠县君生辰这一日来,可真是县君身上的福召所致。”转头见薛怀峰面色迟疑,似乎又有解释之意,又笑道,“一会子见着县君,咱家得舔着脸去跟县君讨寿酒喝。”
话音方落,便见府中众女眷前来,一见着钱有余,老太太便笑道,“竟是劳烦钱公公亲自来了,想来太后娘娘是有大事了。”
钱有余的面子,纵是老太太这种一品命妇也是要给的。听闻如此,当下不曾相识之人登时收敛了笑意,恭谨垂眸。钱有余起身上前,“老夫人此言岂不是折煞咱家,终究是您的福分召使。”
如今暴雨虽停,残阳卷着稀云漫过大半天际,映远处重重亭台楼阁共此一色,四下里亦起了凉风,堂下才落过雨的青石板路却终究是泛着潮湿的冷意。如今穿着夏衫跪下去接懿旨,只怕如老太太这般的年岁骨头,是要经受不得。
钱有余心细,彼时亦发觉了这一处,状似与老太太顽笑客气时,先请老太太入了前厅,方才暗示廊下捧着礼盒的小太监上前,道,“传太后娘娘口谕,离珠县君端娴雅致,柔嘉淑睿,逢降日之时特赐玉如意一对、如意凝珀安神枕一只、鎏金点翠草头虫镶珠步摇一副、红翡翠滴珠耳环、烧蓝镶金花细、含翠累丝双扣耳坠各一副。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