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峰闻言一愣,侧眸见薛绛姝虽是带着盈盈笑意,那眼底暗光却是清明,不由得失笑,倒也不瞒她,“倒也无事,方才之事盘算着你明日入宫之事。”
薛绛姝心下不解,讶然道,“我又不是头一回入宫,长到今日,大哥是头一回记挂么?”
方才下台阶时她先行一步,如今正比薛怀峰快上半步。臂弯处垂落的披帛顺着裙摆长曳于地,薛怀峰忙于思忖,自是忘了脚下动作,如今正正巧巧踩中了她的披帛裙摆。
拂冬一眼瞧中,连忙侧眸与他使眼色,方才提醒他衬着薛绛姝发觉之际收回了脚,方才续言,“今日京城落雨一扫圣上多日的烦恼,欢喜之余,便想起今日是你的生辰,在宫里称赞了许久。先前圣上虽听慧明大师所言,知你是离珠星宿转世,终究是半信半疑。不过今日这场雨,倒是叫圣上认准了你,今日连连称赞你是大周的福星,大有要与皇后商议你将来的架势。”
略停顿一瞬,看着薛绛姝闻言恍若未闻,以为她未曾听到其中要意,想着她如今长了年纪,有些事倒不必隐瞒,又叹道,“从前你年纪小,爹娘也未曾将此事放于心上。只是如今你却是长大了,等明年及笄,有些事终究是定下来的。圣上原本就有此意,如今又有今日之巧合,我私下揣测,只怕日后你的身家性命都不在薛府,而是在皇室。如此,我方才忧心。”
他终究是说的隐晦,未曾将圣上与皇后心底要紧之处言明,薛绛姝心下却已了然。回眸与他对视一眼,语意中夹着的笑意如同林间莺啼,竟是带了雀跃之意。
听的薛怀峰微怔,未等开口,薛绛姝先道,“我原以为大哥忧心什么,若只此事,走一步看一步罢了,我自己都不放在心上,大哥又何必日日忧心呢。”这会子二人边说边走,已将近前厅,女眷们还在原处等候,她又放低了语意,状似回眸与薛怀峰顽笑时,已是笃定道,“我自己心中有数,大哥暂且安心。若我心中有不解之处,必定会告知大哥。若无事,自然是不必再提的,也免得母亲担忧不是?”
薛怀峰闻言又凝眉,不过转瞬,忽然自心底起了欣慰之意,知晓她终是长大有主意,母亲也终不用日日担忧了。
这一晚薛家上下欢喜,虽说只是一个小辈儿过生辰,却因着老太太与薛渝高兴,连带着合府下人似过年节般,纷纷讨喜气。
等到了次日,众人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手头之事,未有人再提。
只是薛绛姝起了个大早,虽说昨日太后口谕吩咐辰时之后,纵酒不可耽搁太晚,叫太后等急。将妆容衣衫尽数打理府妥当,又去各院请了安用了早膳,赶在辰时前便预备马车进宫。
往前细细数着,她上一会进宫来给太后请安,还是正月元年按着礼数拜年,方才进宫往太后与皇后跟前儿走上一趟,往后的这大半年中又是染疾又是出行,将万事耽搁了去,年年不似幼时时常往宫里走动游玩,也怪不得太后念叨。
论起太后,她心里倒是极偏向的,虽知太后看中她无非是因着她生的时辰好,但老人家也确实未曾薄待她,反倒极宠,自小便极为看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