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一瞬,方才直入正题,“今日召你进宫,想来你父亲早先与你说过。朕听闻你前些时日在街上受辱,董慎家的那孩子欺负了你,可有此事?”
薛绛姝闻言暗自讶然,连忙称是。知薛渝已是将此事告知,圣上方知。如今她也不便再尽数表出告状,只简言几句,将那日纷争可有可无地说了个大概。只如此,却依旧叫皇帝频频颔首,已是又皱眉。
仅凭薛绛姝一人之言,圣上自不会将其言放在心上。不过薛渝在朝为官数十年,从朝堂末尾爬到如今的一品肱股之臣,数年如一日的谨言慎行,无论受御史弹劾之人还是新晋官职之辈,薛渝皆是不偏不倚,与朝中众臣相交恰到好处。
正因如此,皇帝方命他做太子太傅,自是极中意此番为人臣之道。
而近日董慎董嘉枔被御史弹劾时,薛渝却是屡屡变脸色,甚至有几回附议之处,皇帝本已起了疑心,昨日听闻董佳杺与邕王的糊涂案,更见薛渝慷慨陈词,句句直指董佳杺行为不简、董慎教子无方。
私下一问,薛渝便将那日薛绛姝回府所言表明,听的皇帝震怒,今日方才召她入宫,再问一遍。
有了疑心后,无论她所言再简便,哪怕只一句若有似无的提及,如今亦可叫圣上记于心上,愈发恼怒董家父子。
抬眼间略过周昱禛,但见他恭谨立于堂下,面色虽恭谨,却再无半处变化,皇帝不免得侧了侧身,问他道,“太子对此事,有何见解?”
周昱禛略微颤了颤眼皮,抽出方才阅过的奏折,恭谨道,“回父皇,这是今早孙御使再弹劾户部尚书的折子。昨日儿臣派人将董佳杺提至大理寺时,听闻那董佳杺似乎极为不服管教,在京兆衙门时还曾有言,户部尚书会倾尽家产来救他性命,至于那被他打伤的百姓只怪活该命短,与孙御使的奏折里所言并无太多差池,这董佳杺,确实罔顾王法,按大周律法,当投入大牢。”
“活该短命?”他说的轻巧,皇帝闻言却极恼,等接过奏章大致瞧了一眼,当即冷笑道,“狂瞽之言!一条人命在那混徒眼中拜年轻贱至此?难怪近日那几个老头子成日弹劾董慎教子无方,能教出这么一个儿子,岂是一句‘教子无方’概括得了。”
丢下奏章,皇帝又问道,“那董慎近日又有何动作,家中独子出事,想来他是焦头烂额,闲不住。”
周昱真忙道,“回父皇,董佳杺被官差带至京兆衙门后,户部尚书的确亲自往衙门与大理寺跑了几趟,无非是求情申冤,虽未说的明确,却已有为董佳杺走动案情的心思。因涉及邕王叔,今日大理寺卿亦有奏折上报案情,儿臣如今尚未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