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绛姝微笑,“若母亲当真急于此事,早几年前便该逼着大哥成亲了,也不会拖到今日。我听母亲说,前几日圣上问过父亲关于大哥的亲事,听闻大哥如今尚未娶亲似乎起了兴致,父亲与母亲一商议,方才有今日这番动作。”
宋枕寒微讶,旋即颔首,“除了五公主,如今皇室里亦有几位公主已到了年纪却尚未定下驸马人选,大哥年轻有为、家室容貌处处出挑,纵是圣上无心,朝中旁人亦会留心。姑母与姑丈若是不愿大哥的亲事再与皇室有牵扯,如今便该预备了。只不过有些事未必能躲得过去,若是圣上当真有心,纵是今日定下明日便下聘礼,也未必能躲得过。”
廊下西风卷着秋海棠的清苦拂过二人的衣衫鬓角,风炉中的炭灰贴着炉壁忽明忽暗地迸着火星,薛绛姝抱着茶盅捂手,轻笑安抚,“且先如此预备着,走一步看一步罢。左右不急于这一时,还是要看大哥的心思。”
抬手替宋枕寒拢去耳畔的细碎发丝,才要问她前些日回舅家的趣闻,身后有人笑道,“你姐妹二人说什么体己话呢,竟是苏姐姐的语意还低些,叫人瞧着心急。”
二人回眸,便见张尔珍倚着栏杆轻笑,应手帕去逗靠着美人靠养神的钟灵,抿唇笑道,“你们快瞧,这丫头怕不是贪杯醉了,竟在此处睡着了。”
薛绛姝挑眉,当即起身去瞧钟灵。却见钟灵虽仍闭着眼,唇角却已勾着掩不住的笑意,显然装眠。
知她爱顽,沈瑶抬手轻巧点她的鼻尖儿,已见她蹙眉忍笑,却仍不起。薛绛姝转了转眼珠儿,忽然笑道,“我前日从湘澜书斋得来了几本《易安诗集》,原想着钟妹妹喜欢,打算今日给她呢。不过如今她既是睡了,我便也不急着拿出来了。”
说话间抬眼与沈瑶张尔珍轻笑,张尔珍忙接言,试探笑道,“说起来,我近日也爱极了易安居士,只是未曾得空去湘澜书斋,县君若是多了几本送人,不如先借我几日罢。左右如今灵妹妹已睡下,她也不知县君还能有这般心思。”
这会子已见钟灵的眼皮子隐隐忽闪着,却仍僵持着不起。二人抿唇忍笑,薛绛姝附和道,“姐姐说的很是,左右我这东西也没送出去,钟妹妹又不知晓此事。我也当不知了。”顺势吩咐倚翠回房去寻,愈发提了声量笑道,“我手中正好多了几本,便转送给尔珍姐姐罢,姐姐看过便收下。”
张尔珍忙笑,“那我便多谢县君的好意了。”才要继续做戏,钟灵已舍得起身,直怨道,“人不可言而无信,姐姐先前既是说好了要给我,如今又怎能转送给尔珍姐姐。若我今日未曾听闻此事,只怕是要被蒙在鼓里,姐姐此行可非君子之为。”
薛绛姝掩面轻笑,抚过她的肩胛,“可舍得起身了,我还当你是睡着了呢,方才不避着你。未曾想是我疏漏了。”
见她仍是抿唇,端一副气恼的架势,沈瑶不由得失笑,挑眉问道,“到底是急傻了,怎的不想想,珍姐姐素爱杜工部的诗集,何时对易安居士的佳作起了兴致。这圈子里的姑娘们,只你一人喜读《易安诗集》,无人与你抢。当真是心急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