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救急,薛绛姝闻言忙颔首,将敛秋打发去后头理今日抄录下来的单子,等至隔间换了外衫方松了口气,连带着瞧拂冬的眸光里亦添了许多软绵娇意。
拂冬只做未闻,垂首服侍她更衣入水后方扬首直视道,“姑娘可有话要交代奴婢罢?”
薛绛姝哂笑,抬手抚了抚鼻翼,吸气道,“你当下怎与白日里不同?”
拂冬笑道,“姑娘都与白日里不同,奴婢还能一样么?岂非‘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之意?”拣起一掌白玉兰瓣掷于水中,方又笑道,“奴婢方才可替您在敛秋姐姐眼前儿挡了谎,您得护着奴婢。”
薛绛姝失笑,翻手往她的手背上撩过一绺温水,方正色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拂冬忍笑,“奴婢打小儿就侍奉姑娘,这京中贵女的圈子里,且不说与姑娘有多相熟之人,便是与您没说上两句话的人奴婢也记得清楚,哪里有姓傅的人家。若非要挑个傅姓之人,敛秋姐姐想不起来,奴婢与倚翠知晓的,也只那一人了。”
她闻言抬手抚面,轻叹道,“何必聪慧至此,我心中有事,如今也瞒不住你们了。”
拂冬笑道,“姑娘蕙质兰心,若是奴婢愚不可及,如何能配得上侍奉姑娘。何况奴婢还知道这么个人呢。”起身递过软巾,方敛容道,“傅大人从前并不识得薛府的门楣,如今怎派人寻上门了,可是又有事要劳烦姑娘了?”
知她是忧心,薛绛姝也不瞒她,将心中所言相告,果然见拂冬皱眉,反问道,“那姑娘可要赴约?”
此言一出,她当即愣于原处。这才想起方才看信后尚未有打算,如今至后日,是该有个答复。
垂眸思忖半晌,她忽地勾唇,略微颔首。
拂冬又皱眉,回眸瞧净室间隔门关的尚妥,方低声道,“姑娘当真要去,傅大人与姑娘可不相熟,您此番应邀,若是叫人瞧见可如何是好?老爷若是知道了…”
言及此处忙噤声,又措词道,“姑娘先前与傅大人相见,若非与表公子表姑娘一处,也是有奴婢们陪着的,况且尽数是白日里的巧遇。可您此番应邀,那便是独身一人,未免不妥罢。”
她忧心时还欲再絮,却见薛绛姝正盯着她痴笑,忙凝噎咋舌,“姑娘这是何意?”
薛绛姝轻笑,拣下黏于她手臂上的残瓣,轻声细语,“我这一回去,也非独身一人,总还是带着你的。亦如往常一般,除却头一遭儿,余下的几回你皆是在场的。便是此回,也是如此。我与傅大人如何相处,你最是知晓的不是么?”
拂冬闻言微怔,再垂首将傅鸿禧的所作所为忆起时,也知二人礼数周全,顿浅松了口气。
也只一瞬,她心下忽又起惊意,忙抬眼打量。正瞧见薛绛姝正侧眸往身上撩水,虽如此,唇畔勾如墨穹娟月痕,却是素日甚少有过的雀跃之意。
她当即怔于原处,暗自胡思乱想时,手中的软巾子未曾握住,直落至薛绛姝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