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绛姝微怔,这才恍然自己方才所言,已是于不经意间连连嘱咐那人几回,不知从何时起心中竟已开始记挂,当即觉面上发烫,忙错开眼眸,借端茶之势掩面。
踌躇时却又听耳畔添那人的低笑声,愈觉面颊如被滚水拂过。必定是方才紧闭轩窗所致,侧身道,“春日颜色好,于轩外甲板上远眺,风景更甚。不知大人可有兴致。”
知她面皮薄,傅鸿禧也不忍再逗她,颔首笑道,“尽数依你。”
听的她心下又凛然,忙摞下茶盏预备起身。却未等离席,忽见窗外虚影瞬而略过,舲下湖水溅入轩窗,淋上她的面颊。
她不由得皱眉,才要回身探寻,便听得不远处轰然一声震耳欲聋,惊愕间傅鸿禧率先跃步将她护于身侧,见她无碍后抬眼往窗外查探,但见不远处湖面上水柱飞溅至几丈,四下船只胡乱打转后或翻或掀,水柱落回时方见其中的一条锦舫似被炸成两段,中轩处大火渐起,黑烟至云顶,其上众人纷纷落入水中,乱作一团。
好端端的一条船舫,竟是被火药炸得支离破碎,惊骇至极。
薛绛姝何时见过此番此番架势,见状先软了腿,也顾不及男女大防,一把捉住傅鸿禧的手臂,颤声道,“那些人…那些人…到底完了。”
她的手指紧锁,隔着衣裳嵌入他的皮肉,语意微颤时似乎更隐哭腔。知她受惊,他忙抬手虚拢住她细声安抚,“莫怕,大抵是谁家船上多了不干净的东西,船只虽破,人未必不妥,你且安心坐着,我这就叫船家送你们上岸回府。”
恰逢拂冬倚翠围上前,他回身嘱咐道,“轩窗关好,不必出来。一会儿就好了。”更拿眼与拂冬示意薛绛姝的神情,见拂冬会意,他这才起身至甲板上,与那船家打探道,“凭空爆炸,那是谁家的船只,竟至如此惨状。”
他们这条青舲虽离的远,那船舫出事惊不着他们。然远观其景亦使人惊骇,那船家如今仍心有余悸,扶着舲身道,“离的远,也不知是京里哪家的私船,不过方才听见上头有琴有曲,想来是哪家贵公子倒了霉了。”言罢似有邀功之意,又笑道,“知公子与里头那位姑娘相谈甚欢,小人想着多耽搁一会子,故而咱们这条船未急着往那头湖心过去。却不料是德福了。二位贵客可是受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