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言颇恼,覆于膝头的手猛地往下一拍,太子无事,倒先震的他自己手掌发麻。暗自倒抽了口凉气,握拳缓了好半晌,方又叹道,“罢了,翻来覆去,也只是那几句。你既有心,又并非未曾处理过此事,朕也不必过于担忧你。刑部之事,由你监审。至于兵部…”
恒王抬手示意,“儿臣愿同往,替父皇分忧。”
“哦?”皇帝闻言微怔,眯着眼打量他,“你今日倒有心。”
恒王面色不改,“父皇素来怜惜儿臣,但儿臣时至如今未曾为父皇分忧,尽几分孝道。如今京中诸事繁杂,看父皇忧心于百姓,儿臣心中担忧父皇。儿臣虽不济,但若是能替父皇分忧,便是如刀山火海,儿臣也在所不辞,愿为父皇分忧。”
言罢深俯肩,言辞凿凿,端的一副恭谨的架势。
大抵他当真有这份孝心,不过他忒心急,这一俯身,便未曾发觉皇帝眼中添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沉意。停顿良久,皇帝方颔首,却似未曾听他所言,“你这好自己有心便好,办案事小,安抚事大。此回出事城中只怕是有不少灾民,等户部将灾银拟定,你与太子便一同监审此事,不得有半处差池。”
恒王闻言暗惊,正要再开口询问时,周昱禛已先拱手谢恩,众目睽睽之下,他再不情不愿,如今也只得颔首答应,与太子退至一旁。
语意落后,皇帝的眉眼间便缠倦意,再垂眸看殿中众人已是没了兴致,摆手道,“如何处置,你兄弟二人有数,等户部将名单理出,拿给朕过目,再行定论传刑部沈铭、兵部郭恒觐见。你们几人,退下罢。”
“儿臣告退,”三人忙叩首告辞,等出了福宁殿,恒王先道,“今日辛苦皇兄了。”
这会子曦轮已半过苍穹,春曦如流水般顺着朱檐琉瓦拂上的他的面鬓广衫,行走间有些许光影透过画阁晃入他的眼眸。
略垂了垂眼皮,掩去眸底的涩意,他才缓声道,“最辛苦的,本是父皇。事至如今,父皇最是心急。你我做事不济,如今也只能愿各部尽快调查此事,给城中百姓一个交代,百姓心中安定,父皇方才宽心。不过你的孝心方才也已入父皇的眼,你有心,父皇看着也欣慰。既是派你去监户部办差,那可别叫父皇失望了。”
“这是自然,”恒王笑道,“为父皇分忧本是臣弟之职,何况还有皇兄您在旁提点,臣弟不敢有半分疏忽。不过刑部与兵部…”
“那自然有父皇做主,”不等他言罢,周昱禛先行打断,面色微冷,“你我皆是替父皇做事,如何处事自有父皇定夺。你若是有心为父皇分忧,左右父皇已委派你安抚百姓、以震龙威。趁着如今户部尚未归统出受灾名单,你不妨先去各灾处查看民情。此事一出,百姓心中惶恐,城中只怕又起波澜。去岁冬至时京中的风雨便是皇弟你出手拦处,如今也该你来处置最为合适。免得城中风雨过盛惊扰父皇,那便更不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