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恒王闻言微怔,半晌未曾缓过神来,皱眉问道,“此事与工部又有干系?”
言罢不等张高煦回语,自己又恍然,“外祖父的意思,是那处陶窑的来龙去脉么?”
深深盯他一眼,张高煦面色不变,缓声道,“虽说先帝时期便有旨,民间可私设陶窑生意,但流通于市前,必要去户部登籍、工部登商号,与官窑区分开来。圣上既是已知晓此事,那刑部在查案时也必定会牵连至工部追寻原籍,董慎一派殿下不担心,如今便该往工部下功夫,耽搁不得。”
恒王默然。垂眸思忖半晌,摇了摇头,“话虽如此,但王亓生那只老狐狸可非常辈,本王从前虽与他有过私交,但他至今未曾给本王一个准确的答复。纵是如今他送这个人情过来投诚,本王也不敢全信他。”
“殿下若是觉得王亓生不能为己所用,那为何不送他一份大礼呢,”张高煦抬眼,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袖口,“王亓生此人不贪财利,看似正人君子,实则贪图荣华名声。他之所以未给殿下一个准信,无非是殿下待人不诚,不足以让他诚心拜服罢了。但若是殿下给他所想,还愁不将他牢牢握于手中么?”
恒王讶然,“外祖的意思?”
张高煦道,“王亓生为人虽不妥,但因膝下只有一个爱女,为人父倒是做的极称职。殿下若是要收拢他,与其送他金银字画,倒不如从王家女身上下手,反更容易些。正好,殿下先前虽‘醉翁之意不在酒’,但那王家女却已上钩,早前埋下的引子如今拔出来正好,殿下为何不用?”
大抵是先前对峙乏了,此番语意轻如鸿毛,仿佛只是随口闲谈。然而落入恒王耳中却如同从天际破云而来的滚滚闷雷,惊得他面色大变,如今也不顾着素日的仪态,粗鄙之言如流水,“外祖的意思是要本王迎娶那王懿芩为妃?她那种人,怎能撑得起恒亲王正妃的位分?若要本王迎她为侧妃倒还可算作数,正妃之位,实在不算她所能接手的。”
“殿下若是如此反感王家女,当初又为何处处留情?”张高煦皱眉,“无事时尚且有意拉拢,如今有事,殿下反而要弃了这条线么?”
“本王并非此意,只是…”
“只是殿下看不上她,正妃之位是另有人选?”张高煦冷笑,抚掌道,“老臣知道殿下的心思。恒王正妃之位,殿下一直以来皆是想要留给薛家那位离珠县君的罢?恕老臣不留情面,这种心思殿下还是早些断的好。且不说离珠县君是圣上与太后娘娘中意之人、那薛渝又是东宫一派;老臣听闻今日安平街爆炸时,离珠县君就在当场,因此身受重伤,甚至失鸣。殿下觉得薛家如今会如何看待此事?若是知晓此事是与恒王府有关,薛渝父子岂会善罢甘休?纵非至‘势不两立’的局面,光是那薛绛姝失鸣之症,若是此生无法恢复,无论是东宫还是殿下,圣上皆不会允准与之结亲,薛家这条路已经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