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怔愣一瞬,忙上前几步,拱手让礼,“还请外祖言明。”
堂下灯火通明,他此番回身正遮住案前的烛台,掩得张高煦面色晦暗不明,只垂眸道,“归林居死伤惨重,正是此案中圣上最看中的一处。只要能将此事咬死,让圣上认定此事是何人所为,余下之事也可顺水推舟,与殿下再无干系。平津伯与薛渝再如何面圣哭诉,圣上也只是借着安抚民心而多有担待。只要将此案推脱,城中风雨平息,圣上不再紧盯此事,殿下便可幸免。”
他言罢掩面重咳,往后避开。但见恒王凝眉思忖一瞬,连连颔首,“既是归林居与葛城有关,葛家如今无论如何皆是不保,多担这一条罪名也无甚干系。漕运帮的私船记录陈秋也已处理妥当,只要户部无事,此事便万无一失。至于董慎,”
语意微顿,他冷笑道,“便是为了他的独子和董家的百年基业,本王相信他也会尽全力妥善。他早已失去父皇的倚重,若是这徇私枉法的罪责再落至他头上,他心中应有数。当年他是如何顶替的言搂隽,如今也会不惜一切站稳脚跟,免得落至言府的下场。”
知晓如何应对此事后,恒王立时觉神清气爽、复归座端茶。茶盏才送至嘴畔,忽又沉声道,“安王为了构陷本王,不惜下此血手。这个三皇弟看似淡泊名利,未等封王建府时便已有此魄力,从前倒是本王小瞧了他。”
张高煦斜眼,若有似无地轻嗤,“老臣早前听闻,殿下已在王府中察觉出安王所派来的奸细,不知殿下是如何处置此人?”
恒王面色不虞,“已派人审问,只可惜个硬骨头,未曾问出什么。当日留他是为日后反将一军,谁知竟是本王失策了。”
语意微落,忽听张高煦冷笑,眉眼间尽是嘲讽之意,“反将一军?是殿下反将安王,还是安王反将殿下?早知今日,殿下当初又何必留此祸害。罢了,殿下心中应当有数,那便无需老臣多言了。明日朝堂之上自可供殿下大展口舌,想来如今董尚书应有言呈禀殿下,殿下还请回罢。”
恒王忙起身,略拱手让礼,“明日朝堂之上,还需外祖替本王出言,多谢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