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颔首,微微叹道,“当日虽势急,不过所幸那丫头福大命大,将养至今,如今倒还算不错。只是这耳朵…终究是可惜了。”
周昱禛跟着皱眉,“虽早知如此,不过母后不是曾询问过郑太医,离珠县君的耳疾并无大碍么?听母后如今的意思,此疾日后再无好转?”
皇后摇头,“这倒不是,她今日进宫来,本宫瞧着养的还算不错,已有所好转,只是如今尚未妥善,也不知能耽搁至于何日,终究与常人不同罢了。不过,你可知本宫今日为何召她入宫询问?”见太子面色不解,皇后停顿一瞬,方续言,“东宫无人照拂你,母后与你父皇皆不放心,自你入主东宫一直耽搁至今,你可知为的是什么?”
“自然明白,”周昱禛颔首,“不过离珠县君已横遭此祸,儿臣与薛家的联姻之意只得作罢。先前父皇母后与皇祖母虽有试探之意,然未曾挑明,故而此事父皇不便开口,还需母后费心操劳。不过…儿臣从前看薛家似乎也无甚结亲之意,有或无,终究是那些流言蜚语所至,薛太傅也深知此理。”
皇后闻言叹道,“虽有此言,却终究是可惜。离珠那丫头也算是太后与你父皇、本宫其看着长大的,原本如此看重那孩子,便是为了将来的位分。她模样周正、规矩亦无甚差错,又有慧明大师亲自给算过的命格。原本该是桩好姻缘,只是如今…”
“母后,”见皇后又有哀怨之势,周昱禛先一步打断,微微笑道,“命格天选一事,儿臣素来不敢全信。当日慧明大师虽有言,不过在儿臣看来,只因当年京中久旱、恰逢离珠县君降世的那个时辰突来及时雨罢了。如此方被定为福兆,说是离珠星宿转世。寓意虽好,但这福兆是天下的,并非儿臣一人,并非一定要收拢于皇室之中。至少在儿臣看来,这个看似尊贵的名号已是框住了县君。”
“哦?”皇后一愣,反倒起了兴致,侧身靠上软枕,“此言处于何意?”
周昱禛又笑,倒也不瞒,“回母后,儿臣先前虽与离珠县君并未有过多的接触,不过只那几回便可知她的避嫌之意过于明显,似乎并不愿与儿臣有过多接触,与旁人大不相同。况且她平日里虽看似循规蹈矩,不过涉及自身,儿臣看她反而另有主意,非旧俗繁矩所能锢。嫁入皇室虽可享荣尊,可若是她并不注重此事,反而无用。如今断了联姻之意,对她而言大抵是好事,说不准她听闻母后的意思,心中尚且欢喜呢。”
“你此言,倒也并非毫无道理。”他言罢,皇后细细沉思半晌,颔首叹道,“若非如此,本宫也不会偏待她。太后之所以如此看重她,除却离珠这个名号,终究还是她的杂心少,方才讨人喜欢。不过这些事皆是前言,既是与薛家无缘,日后也不必再提。本宫如今也只记挂你。詹事府的人与女官虽可料理你宫中的事务,但有些事终究不能再耽搁。你这正妃之位,你自己心中可有人选?”
【注一:第一句出自魏晋.陶渊明.《杂诗?人生无根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