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侧眸，眼皮半睁半合地打量他二人，面上神色喜怒不明。周昱禛顿了顿，不动声色地道，“按照书呈上所言，如今苏州官府徇私枉法，学子已有暴动之势，若不及时平息事态，任由各州县官员胡作非为，只怕要各地要起暴乱，歹人趁机混入其中残害百姓、搅扰朝野安宁。兹事体大，还请父皇即刻派人调查此事。”

“哦？”皇帝这才抬眼，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那略厚的书卷，反问道，“太子以为，该派谁人去为好？”

周昱禛忙答，“事关秋围，儿臣以为应派一名皇子与父皇拟定的钦差大臣一同去状辞上所表之地一一调查，也好互相督察，免得官官相护，百姓所言不达天听，使父皇受奸人蒙蔽。”

皇帝不语，略起身，双手支撑着案角沉吟半晌，迟疑道，“太子妃如今临产，你不得回京，况且此事本就委派不得你。至于旁人，”

语意微顿，眸光往旁轻扫，见张高煦垂眸不语，皇帝皱眉质疑，“张相以为谁人更为合适？”

张高煦闻言不易察觉地一怔，旋即恭谨道，“回禀陛下，老臣以为，不如委派安王殿下监审。”

“哦？”皇帝面色微疑，起身问道，“为何是安王，而不是恒王？”

张高煦笑笑，不紧不慢地回到“陛下爱重恒王殿下的心思，殿下心中自然分明。秋围之前陛下曾派恒王去国子监监审考题，他既已涉身，如今出事便该避嫌，不得插手。太子殿下是国储，自当留在陛下身侧监国，如此看来，皇子中唯一合适的人选，只有安王殿下一人。不过最终会委派谁人，自然由陛下定夺，老臣此言未必妥当，还请陛下恕罪。”

“朕看你，倒是思虑周全。”皇帝轻嗤，斜眸嗔他时眼下略显阴冷，却又颔首，叫人分辨不出皇帝是恼他多言还是赞许，“不过你此言不错，如今朕膝下能派的上用场的皇子屈指可数，既然太子与恒王都不合适，也唯有安王不错。太子以为呢。”

周昱禛道，“任凭父皇做主。”

“那就安王，”皇帝颔首，抚掌道，“传朕旨意，责国子监祭酒钟秋、中书令柳项与安王入宫，博士刘本暂压至邢部，薛卿……”

顿了顿，话锋一转，又道，“暂回府中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