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鸿禧抿唇,不答反问,“你认为此案是恒王的手笔?”
她闻言默然,沉吟半晌后,长叹一声,面色茫然,“我不知道,我如今无论猜疑什么都不过是捕风捉影。原先疑心恒王不过是因为家父立在东宫麾下,恒王与父亲一直是水火不容,可我又觉得此案过于突兀。
“所谓的确凿证据一旦被推翻,恒王与左相势必都要牵连,恒王做事虽急躁,但能得圣上圣宠应不只是贵妃娘娘与张相为他周旋,凭他的心智应当没那么蠢,此事倒未必全是他做出来的。
“可若不是他,我也实在想不透会是何人构陷父亲。朝中与父亲明显对立的唯有张相与庆国伯府,庆国伯并非明确结党营私,安王殿下与太子关系素来亲近、他又不似恒王一般有母家帮衬,想来也不是他,如今手中毫无证据可言,我心中已乱作一团,不敢多言。”
“那就别多想了,免得伤神,”他勾唇,抬手抚上她微微蹙起的娥眉,温言道,“跑了一整日的马,明日还要继续赶路,用过晚膳后早些歇息。等到了苏州一一探寻,真相早晚能水落石出,不急于这一时。如今汤要冷了,早些用下安歇罢。”
草草用过晚膳,等叫小二撤下残羹冷炙又重新换上热水,他才从包袱中取出金丝寒月刀跃出窗框,低声道,“热水已备好,我不会走远,若有风声自会回来,早些就寝。”
言罢未等她回身,立时抱着刀鞘翻身上房,四下窗棂大敞、房内寂寂无声,果真隐去踪影。
如此遵君子之为,她心中一暖,不免得垂眸哂笑。
养尊处优了这么些年,原本想着自己与傅鸿禧按部就班、早晚会争取到双亲点头那一日,谁料一朝会横遭此难,竟真到了与他相依为命、同吃同住的境地。
不过万幸他并非“趁火打劫”之人,品行相当、倒也值得托付。从前是薛府地位高于他,可若是薛渝不能被洗刷冤屈,自己身为罪臣之女,只怕将来……更配不上他。
若将终生托付给他,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她闭了闭眼眸,虽说傅鸿禧会意躲出去,但夜黑风高,实在不忍让他在房外久侯,匆匆沐浴后便起身更衣,推窗往外打量。
尚未等唤人,楼梯上忽传来一阵儿脚步声,随后便于门外传来小二笑问道,“二位客官,可还要添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