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鸿禧见状心中暗叹,抬手示意他不必起身,上前温言道,“先用药罢,纪大叔一早为你熬制成的。等用下药再说话,不急于这一时。”
李生颔首,面色略显愧然,“可惜我这半幅残躯又连累纪叔叔一早为我进山采药,是我无用。”
“傻小子,在你叔跟前儿,何苦说这傻话。”老叟轻叹,舀了一匙滚烫的汤药送到他嘴畔,“才盛出来,慢些喝,免得烫嘴。”
挨了一整夜的冷风,如今他也顾不得药汁滚烫,就着纪叔的手三两口便将药汁尽数咽下,等老人起身去收拾碗筷,拱手让礼,“二位贵人今日前来犹使寒舍蓬荜生辉,小生亦应起身相迎,可惜陋室粗鄙,家中无可招待贵人的茶,还请贵人们见谅。二位请上座。”
房中只那一张还能落座的椅子,示意薛绛姝坐在堂下,他只能顺势坐在塌沿儿,拱手让礼间,不着痕迹地抚过他的脉相,登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所幸李生正忙着往塌里拢被褥给他让位,自然未曾察觉他的面色,温言笑道,“昨夜里似乎听闻屋外有人叩门,可惜我不得起身,最后只能让纪叔招待。下来就是您二位了,不是二位贵人从城里赶至寒舍所谓何事?”
傅鸿禧道,“早听纪叔提起李公子所遇之事,今日前来叨扰,一来是为看李公子如今的病情,二来也想询问公子与何家的恩怨,这下知道李公子因此事受了天大的委屈。若能尽快将那恶霸收监,还李兄与令尊令堂公道,二老九泉之下也能瞑目,李兄也算出这口恶气罢。”
他言罢,老叟又捧着一小碗稀粥过来,嗳嗳劝道,“这二位是上京派来的钦差大老爷。来自书就是为了为你申冤正名,你有什么话切莫自己憋在心里头,如实相告便好。”
“劳烦纪叔了。”李生闻言垂了垂眼眸,颤颤巍巍地接过那粗碗暖手,温声道,“两月前京中也曾派过一位钦差大臣来此处询问小生的病情,那时便听纪叔提及,似乎此案已了,不知如今大人怎又来此处?”
傅鸿禧凝眸,不答反问,“纪叔与李公子是如何听到这股风声的?此处离城中尚有一段路程,不知是谁人将此事传入您二位耳中。”
二人一愣,回眸对视半晌,老叟嗫嗫道,“城郊荒芜,倒也没有人故意往这儿来。是老朽砍柴去城里头换钱时看墙上贴的告示,满城百姓尽数知晓,那阵子传的正凶呢。”
怕傅鸿禧不知内情,纪叔费力想了想,又道,“老朽记得那会儿城里头传的风声说是这一切皆是当朝太傅薛氏所为,如今薛氏满门下狱,京中一众官员受此牵连无一幸免。孙知州亦被钦差大臣当堂下令斩杀,这动静闹得城中天翻地覆,老朽想不知道也难。不过大人如今再来,可是因此案尚未了结,重新审理?”
见他颔首,老叟不由得抚掌,眼下顿添喜意,“苍天有眼,就凭这何家庆如今仍在苏州城为非作歹,大人理当重察此案,为小文柱做主。否则他娘……”